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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阿濱的這一句有些刺耳的疑惑,而鶴靜的表情卻是空前的平靜,她只是有幾分淡然的起身,然後對阿濱緩緩說道:“是不是這很不像是我的作風?”

阿濱聽着,幾乎沒有猶豫的點了點頭,簡直就是實誠到了極點。

而鶴靜反而並不在意,她笑了,然後點燃一根煙說道:“魏九也好,馬溫柔也好,乃至是現在的李般若,都可以選擇自己最後的序曲,為什麼我就不可以?”

一句話,讓阿濱表情再次回到了凝重,他似乎是明白了鶴靜這一番話真正的含義,他看着這個眼神突然有幾分特別像是馬溫柔又或者是魏九的女人,有什麼話想要說出口,但到了嗓子眼,又全部都咽了回去,只是隨着這沉默,而沉默着。

“阿濱,我的這一份覺悟,難道還不夠格?我這麼一條地頭蛇,難得還抵不過你這麼一條命?”鶴靜繼續說著,只不過臉上滿是一種自嘲。

一旁的劉阿蒙已經驚訝到嘴張開,因為他不相信鶴靜竟然會說出這種話,但現在的鶴靜,又一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慢慢的他發現,自己真的是一點都不了解鶴靜,完全的不理解。

氣氛異常的凝重,老五乃至都在此刻的鶴靜身上感覺到了一種殺氣,他已經做好了某種準備。

阿濱也在這個時候慢慢起身,雙眼並沒有絲毫顫抖的看着這個宛如渾身都是尖刺的女人,默默說道:“靜姐,從一開始見到你,已經過了兩年多了吧?”

這突然的一句帶滿親切感的話讓鶴靜愣了愣,儘管已經到了八風不動的她,被這突兀的一句給問住了,她有些不解的點了點頭。

阿濱微微一笑,然後說道:“一轉眼,這般久了,其實我來到這江湖之中,所交下還算是朋友的人,兩隻手都能夠數的過來,很諷刺的數字,未來也可能不會增加,但我覺得現在也到此就足夠了,五哥走了,般爺危在旦夕,讓你在陷入了這麼一個局,我做不到,靜姐,恕我不能從命。”

這一席話阿濱說的很慢很慢,慢到足夠給鶴靜去揣摩,但鶴靜的表情卻慢慢靜止了,她突然發現自己有點大錯特錯了,因為如果眼前這個男人答應她的這一番話,就不是她所認識的阿濱了。

這個時候,阿濱慢慢伸出手。

鶴靜則看着空中的手,愣愣出神。

但最終,鶴靜還是握住了那一隻有幾分冰冷的手。

“般爺所交給我的東西,我就這樣交託在你的手中了,沉重了點,但也不至於壓的人喘不過一口氣,但靜姐,至少讓你有了繼續活下去的動力,麻煩你守住這個他的江湖。”阿濱說著,這個一點都不懂得江湖的孤狼,似乎又比任何人都要懂得這江湖真正的含義。

兩隻手,握了許久許久才鬆開。

離別時,阿濱在老四身旁低聲說了一句對不起,因為他無法參加老五的葬禮了,而老四隻是眼神顫抖的看着阿濱,一切都在了眼神之中,他很清楚阿濱將要面對什麼。

最終,那個壯烈的身影就這樣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中,而目送着這個傷痕纍纍的孤狼背着行李離開的眾人,心中卻各有感慨。

鶴靜很清楚阿濱的離開,到底代表着什麼,但她還是放任着阿濱離開了流浪者,並不是她攔不住這一頭孤狼,而是因為她真的攔住了這一頭孤狼,那麼自己就成為了真正的壞人,不過放任着這一頭孤狼離開,又算是一個好人。

鶴靜突然有幾分迷茫,很難想象這個一直堅定着自己信念的女人會露出這種患得患失的表情,明明自己沒有丟掉任何東西,卻有一種失去了這個江湖的錯覺。

這一路走來,她見過了太多的離別,但唯有這一次,給予她的感覺最深刻最深刻,她想象着,如果這一頭孤狼再次活着回到了西城,那是什麼光景,而如果這一頭孤狼回不來了,又有多少人會為這個孤狼而歌頌呢?

這註定是一個鶴靜明明心知肚明,卻不想要正面去面對的問題。

在鶴靜身旁的劉阿蒙,這麼一個看起來粗獷的蒙古漢子,心中卻有着萬千思緒,讓阿濱就這麼離開西城,這顯然違背了鶴靜此行的初衷,而讓他意想不到的事情是,這一頭孤狼竟然能夠這般輕鬆的就把這無比珍貴的一票交給了鶴靜。

是絕對的信任?還是這一頭孤狼根本就不在乎這可能價值連城的一票?想到最後,劉阿蒙才發現了這麼一個問題,自己也不過只是一個俗人。

而此刻心中感慨更加強烈的,不是旁人,而是老四,當年他目送着阿濱離開,這一次又讓他無能為力的看着阿濱離開,這對於老四來說,是最過最過殘酷的事情,而他所能夠做的,唯有用這一條命,去守住這個流浪者。

縱然西城註定會再次掀起狂風暴雨,但是他所做的,就是讓流浪者這一葉孤舟,繼續行駛,哪怕是這行駛的代價是丟掉他的這一條命。

隨着這一頭孤狼的再次踏入一場風暴,一個看似不像是一個壞人的女人,變成了一個徹底的壞人,僅僅對於鶴靜來說。

也便是在此刻,一輛黑色的埃爾法已經到達了西城,在車上,是另外一個如此的女人,一台戲,慢慢的拉開,有唱有跳。

有得有失。

跌跌撞撞的王探之倒在了青森高爾夫門前。

暗網七大股東之一的黃丹青在一間秘密的茶室跟白憶曼會面。

另外一條好似馬溫柔的竹葉青曹木子在這個時候慢慢露出的尖牙。

一個死於這個江湖的女子注視着這一切的一切,選擇了沉默不言。

魏青荷在帝九公館的頂樓悵然的看着眼前這個錯綜複雜的關係圖。

還有那一輛正在飛快行駛向東城的邁騰上,那個一生幾乎沒有任何敗績的男人正在細細抽着一根煙,深邃的眼神之中有着說不清的故事。

江湖的惡戲,被展現的淋漓盡致。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