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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橫屍何足言,宰相駢首寧無冤?

君莫哭,君不見金牌召後風波獄。

……

錢德望和南直隸那幫大儒的聯名疏已經送到京城,似乎是擔心林晧然會將這道聯合疏給扣下,故而他們通過在京的門生故舊廣派宣傳單。

正是如此,在聯名疏都沒有送達文淵閣的時候, 這一份聯合疏的具體內容在京城已經搞得人盡皆知。

“吾等雖未曾入仕,但平日潛心向學,已是學得滿腹經綸,可謂是博古而通今。縱觀自古人主享國日久,無至誠惻怛憂天下之心,恪守祖宗之法度也。”

“蓋夫天下至大器也,非大明法度不足以維持, 非眾建賢才不足以保守。苟無至誠惻怛憂天下之心,則不能詢考賢才,講求法度。賢才不用,法度不修,偷假歲月,則幸或可以無他……”

“天下者,祖宗之天下也。今朝中林少傅任意妄為,太祖定丁男均徭之法,今竟棄之不用,反推行攤丁入畝,此乃劫富濟貧滋生惡民之惡法也……林少傅不過嶺南一農家學子,師從無名之徒,其才安能勝於太祖所創之法?今林少傅變亂祖法,實乃動大明國本也。今朝廷推行攤丁入畝,此舉荒謬至極,今日大明豈無法?祖宗之法豈惡法?”

“今我等二十四人雖身在野,但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不能容奸相禍亂大明,故懇請皇上撥亂反正, 革林晧然之職,除攤丁入畝之惡法,以正朝綱。”

……

這篇聯合疏的不愧是出自大儒之手,先是點明恪守祖宗之法的重要性,而後藉此攻擊林晧然違背祖法,進而全面否定攤丁入畝的變革。

有鑒於錢德望等人在民間的聲望,加上這批人有大量的徒子徒孫在京,又有很多原本對林晧然攤丁入畝不滿的人跳出來,致使這一份聯合疏迅速在京城發酵。

“錢大儒當真是真知灼見,祖宗之法豈惡法?”

“這攤丁入畝實則養惡民,吾輩讀書人豈能容奸相胡來!”

“大明總算還有明事理之人,咱們不能讓林若愚動了大明根基!”

……

在酒樓和茶肆間,很多讀書人紛紛站出來對攤丁入畝進行一場前所未有的抨擊浪潮,不少人將矛頭直接指向林晧然。

背後似乎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推動這個事情,京城百姓對林晧然的風評歷來很好,但現在的輿論已經開始指責林晧然是奸相。

正在大家還在瘋狂地攻擊林晧然的時候,南京御史張季浩上疏彈劾林晧然,卻是將矛頭指向了這一場萬國來朝的盛宴。

“臣南京御史張季浩謹奏:曩者,強秦弱主,趙高執柄,專制朝權,威福由己。時人迫脅,莫敢正言……今內閣柄政,以郭、林、陳三人為甚,而林則好大喜功,為顯其三人治國之名,不惜耗費國帑邀萬國至京。只是今天下水旱頻仍,南北多警,民窮財盡,林晧然卻不惜耗費百萬款待外邦,國財安能不竭?民安得不貧?臣懇請革林晧然之職,以懲其治理無方,幸乞陛下明鑒!”

……

在這一份彈劾疏中,他先是指出林晧然等三人專政,而後將矛頭單獨指向林晧然,卻是以此次萬國來朝為攻擊點。

事實亦是如此,雖然此次萬國來朝還沒有公布出具體的花費金額,但按着明成祖時期的經驗,無疑是一筆十分可觀的數目。

哪怕朝廷再怎麼節省,此次各國使團人員眾多,而這些人員的吃喝用度都是一筆不小的花銷,卻是全部要大明來承擔。

當然,由於此次各國使團走的是海路,加上路途的花銷全部由聯合艦隊所承擔,故而這裡還是省下了一大筆。

只是這些事情註定會被忽略,而今林晧然推動萬里來朝花費很多錢是事實,這便已經給張季浩足夠的攻擊理由。

不得不說,自從南京御史林潤當年彈劾嚴嵩父子成功並迅速上位後,南京那幫御史的風氣已經變了味道。

這些南京御史為了能夠迅速上位,哪怕明知道是曲解事實都在所不惜,而今南京御史張季浩狠狠地咬向了林晧然。

“當真是敗家,這些年咱們朝貢賠得還不夠多嗎?”

“花費百萬換得一推土特產,這種人當政着實是誤國!”

“呵呵……都說林閣老擅於理財,我看就他就是一個棒槌!”

……

隨着事情不斷發酵,那些人亦不管事情真相如何,繼續對着林晧然是窮追猛打,已然是做實林晧然是奸相的名頭。

可能是積怨已久,可能是錢德望的影響力驚人,亦可能是林晧然真失了民心,這一次的輿論風暴來得格外的強烈。

只是事情卻還沒有完,臨淮侯、隆平侯、忻城伯等勛貴卻是再添一把火。

在最新的軍事改革中,這些人無疑都是“受害者”。

他們原本憑藉著功勛之後的身份,儘管沒有任何的軍事才能,但卻能夠身居要職,更是隨意提供忠於自己的將領。

但如今,林晧然以考核不合格為由大量清洗忠於他們的嫡系將領,而他們的位置亦是已經變得搖搖欲墜。

面對着如此的結果,他們自然不甘心。他們是大明開國功勛之後,這些福利都是他們應得的,林晧然憑什麼要對他們進行考核。

正是如此,他們此次亦是一起抱團,藉著錢德望聯名上疏彈劾的東風,他們亦是將矛頭指向了內閣及林晧然。

這一次,他們不僅指責林晧然擁兵自重,更是直接將矛頭指向了整個內閣,指責這內閣的四人把持朝政。

在他們幾個人的眼裡,這一場軍事改革皆是內閣四位閣老狼狽為奸,故而他們打算一舉扳倒內閣的四人眾。

“先帝是英主,御國僅五載,便開創隆慶盛世。而今皇上是先帝親子,三歲登基,竟在遺詔中迫先帝罪於天下,置先帝顏面何在?”

……

臨淮侯、隆平侯、忻城伯等勛貴為了一舉扳倒內閣的四人,不僅指責他們四人恃權而傲,更是通過遺詔的內容來指責林晧然等人實為不忠。

不忠,在任何時期都是一項重罪,卻是足以讓林晧然等四人卷被蓋滾出京城。

正是如此,臨淮侯、隆平侯、忻城伯等勛貴等人的奏疏到了京城後,又是將這個事件推出了新的高潮。

“遺詔說是先帝所留,但實則都是出自大臣之手!”

“遺詔確實有待商榷,詔中對先帝確實過於嚴厲!”

“如此說來,內閣四人確實不敬先帝,可將他們盡數革職!”

京城的士子已經達成了聯盟,卻是時時刻刻反對着林晧然,而今更是上升到反對內閣的所有成員。

一時之間,整個京城呈現着山雨欲來風滿樓末世景象。

在這一場京城的輿論風波中,大明內閣的四位閣老都被卷了進來,而林晧然更是處在漩渦最中心地帶。

偏偏地,在看到林晧然如此“不得人心”後,徐黨和山西幫的殘餘分子再也坐不住了。不僅在這一場聲討中添了一把火,亦是有官員選擇上疏彈劾林晧然。

在他們看來,如此不得人心的林晧然,只要他們再使上一把勁,那麼大家定然會紛紛對林晧然落井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