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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京城,宛如一個大烤爐般,顯得十分的悶熱。

隆慶的身體越發的肥胖,而今面對着如此的酷暑,加上時常夜宿於西苑,於是索性遷居西苑避暑,亦是繼續着他的窮奢極欲的皇帝生活。

陳皇后已經懷胎十月,一直呆在坤寧宮安胎。

在受到隆慶的邀請後,看着這紫禁城當真像一個讓人無法喘氣的大蒸籠,卻不管隆慶是真心還是假意,當即便選擇搬到西苑的玉熙宮。

玉熙宮是當年萬壽宮被燒之時,嘉靖的一處臨時居所。隆慶這些年前來西苑時常住在這裡,特別這裡靠近太液池,故而這座宮殿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

一陣清風拂過湖面,輕輕地搖曳着湖邊的垂柳,湖中翠綠的島嶼呈現着湖光山色,已然是一處適合避暑之所。

吳秋雨跟陳皇后的關係一直很密切,在得知陳皇后移居西苑玉熙宮後,亦是主動前來進行探望。

陳皇后的肚子已經很大,行走有諸多的不便,加上外面的天氣十分炎熱,故而亦是卧躺在床頭接見吳秋雨。

唐素兒將一些無關緊要的人員打發離開,便是站在床前等待着指示。

吳秋雨跟往常那般和陳皇后拉家常,得知隆慶近期一直沒有前來探望,亦是故意說出自己生產的狀況道:“我當年生虎兒的時候回了江西老家,當時相公並不在身旁,心裡亦是怪空蕩蕩的!”

“我可是聽說林閣老當時沒少給你寫書信,生怕你食慾不佳,還特意安排京城的名廚給你做飯呢!”陳皇后知道吳秋雨當年生產確實跟林晧然分隔兩地,但嘴角噙着一絲笑意地道。

吳秋雨並不是想要在陳皇后面前秀恩愛,便是故意埋汰道:“我相公當時還沒有子嗣,怕是關心他林家香火更多些呢!”

“呵呵……哀家看林閣老不是這種人,哀家記得你總是抱怨林閣老不疼愛你跟映容的兒子呢!”陳皇后抬眼望向吳秋雨,顯得似笑非笑地打趣道。

吳秋雨其實清楚林晧然不是那種將她當成生育工具的男人,亦是中肯地說道:“他倒亦沒有不疼愛虎兒,只是相公越來越像我父親那般,在子女面前簡直像是一塊冰,搞得虎子跟他生分得很,而今老是天天念叨着他姑姑!”

“林閣老是心懷天下的相爺!而今天下的形勢變得越來越好,這多得益於林閣老的勞苦功高,倒不能過於強求這些!”陳皇后腦補着林晧然的形象,卻是表示十分理解地道。

她能夠談心的不多,除了吳秋雨,其實僅剩下花映容和林平常,只是這些女人偏偏跟林晧然都有關係,甚至她最信任的唐素兒跟林晧然都有着不淺的關係。

亦是如此,她雖然跟林晧然接觸不多,但對林晧然這個人卻早已經有了一個具體的模樣。

吳秋容沒有忘記自己是要寬恕陳皇后,便是順着陳皇后的觀點道:“我沒有怨相公,只是跟你說一說而已!他們男人的心思跟我們女人家不同,他們都想着操勞天下事,不像我們這般愛惜自己的骨肉。”

站在旁邊的唐素兒聽到這番話,心裡卻是暗嘆一聲。

雖然她不清楚林晧然對虎子是什麼狀況,但隆慶近兩個月僅僅過來一趟,而且呆了片刻便離開,對陳皇后母子可謂是漠不關心。

而今後宮很多宮人之所以站在李貴妃那邊,正是跟隆慶的這份冷漠有關。

瞎子都能看出隆慶跟陳皇后的關係不睦,心裡並不希望陳皇后誕下皇嫡子,卻是希望皇位由皇長子朱翊鈞接任。

正是如此,隆慶帝跟林閣老根本不是一回事,林閣老可能是外冷內熱的父親,但隆慶是由里到外的冷。

“秋雨,你跟哀家繞了半天,還是要寬恕哀家啊!”陳皇后是一個聰明的人,當即臉上苦澀之色地點破道。

吳秋雨看到自己的小心思被點破,但亦不尷尬地道:“天下男兒都這樣,都想着他們的男人的事,卻很少理會我們女人的感受!只有我們女人家才真將自己的孩子當心頭寶,你為了肚子里的龍子,當真要將心放寬些才是!”

“此事哀家倒曉得,不會因此而動胎氣的!”陳皇后的眼睛閃過一抹決然,卻是輕輕地點頭認同道。

經過這些年的冷戰,特別而今皇上對她及肚裡孩子的漠不關心,她的的心早已經死了。實際上,隆慶不出現在她面前,她的心情反倒更好。

至於隆慶跟哪個新歡在一起,最近給哪個美人賞了珠寶,亦或者今晚在哪裡徹夜飲酒尋樂,這些事情早已經跟她沒有關係。

現在她的念頭其實有且僅有一個,將自己肚子里的寶寶生下來,不管是皇子還是公主都會盡心儘力照料。

唐素兒發現陳皇后望向自己,便是讓兩個心腹宮女到門外守着。

陳皇后不再跟吳秋雨拉家常,顯得十分認真地說道:“秋雨,哀家原本今日想要讓人請你入宮,而今你進來探望哀家倒省了事,哀家有一事相托!

“皇后,請講,命婦定然竭盡所能!”吳秋雨知道陳皇后不是經意開口的人,當即打起精神地回應道。

唐素兒抬頭望了一眼床頭的陳皇后,然後將一個符文恭敬地遞給吳秋雨。

陳皇后的臉上閃過一抹憤色,顯得無奈地說道:“哀家搬到這裡後,亦幸得唐素兒檢查得仔細,結果在這張床的夾縫間找到了這個符咒!”

“這是……生女咒?”吳秋雨看到符咒後,當即顯得十分吃驚地瞪起眼睛道。

儘管這種詛咒不會要人命,但不管對於大明江山,還是對陳皇后本人而言,都已經屬於最惡毒的詛咒之一。

由於關乎到龍種,這種事情不管涉及到誰,皇室通常都要追究其責任,甚至還要對元兇株連九族。

陳皇后那張雍容華貴的俏臉顯得十分平靜,輕輕地點頭道:“不錯,這正是生女符咒!此符咒一看就是開過光的大師級之物,卻不想被奸人暗藏置於此處,卻是想要哀家誕下公主!”

隨着她的肚子一天天鼓起來,朝堂已經沒有人敢提議冊封皇長子朱翊鈞為太子,而今全天下有無數眼睛盯着她的肚子。

一旦她生下公主,自然無疑影響朝局;一旦她誕下皇嫡子,不說她的兒子將來能否繼承皇位,起碼皇長子朱翊鈞就很難登上太子位。

原以為一切都要等她將肚子的孩子生出來再定奪,卻沒想到已然有人迫不及待,已然給她下了這種惡毒的符咒。

“皇后娘娘,此事究竟是何人所為,可有眉目?”吳秋雨深知這是犯諱的事情,當即便是認真地追問道。

陳皇后輕輕地搖頭,帶着一絲怨念地道:“此事沒有線索,此處終究不是坤宇宮,在宮裡怕是無從查起了!哀家希望你幫着在宮外進行調查,查一查這一張生女符咒的出處,我想知道究竟是誰要陷害哀家!”

雖然這種生女符咒不是謀害人命,但對於需要依靠母憑子貴的陳皇后而言,確實算得上是一種“陷害”。

“好!”吳秋雨雖然不認為生女咒能有如此大的靈驗,但還是認真地點頭應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