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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夕然的墓前,放滿了來弔唁的人放的花兒,都是白色的,白色的小雛菊,還有白色的玫瑰,一眼望過去,滿目凄涼。

他想起來,孟夕然是喜歡花的,她在家的時候,總會在客廳裡面放上一支肉粉色的玫瑰,或是幾支山茶花,她甚至還在露台上用種了一株紅玫瑰,只是還沒有等到那玫瑰開花,她就沒了。

秦越寒是在晚上來的,來弔唁的人都散去了,墓園的風很涼,秋漸漸深了,風吹過的時候揚起她墓前的花瓣,也揚起旁邊的樹葉,秦越寒靜靜看着眼前這一切。

他想起了很多事。

她才嫁給他的時候,曾經徹夜不眠地等着通宵加班的他,等到他早晨回來的時候,她小跑過來,將拖鞋放在他的腳邊。

她沒有說她等了他一夜,可是她眼下的烏青卻是出賣了她。

從天黑等到天亮,她曾經那樣等過他啊,那些等待的日子,她畫畫,她看書,她孤獨地看時間一分一秒的呃流逝於指尖,現在他明白了這種滋味。

墓碑上的她笑得很燦爛,可是她自從嫁給他之後,卻好像從沒有開懷地效果一次。

秦越寒不忍再看那張笑顏如花的照片,他帶了酒來,紅酒,沒有帶杯子,他直接用要鑰匙扣上的軍刀撬開木塞,然後徑直往口中灌。

高度的蒸餾紅酒,甜味、酸味、澀味,還有一點點辣味,順着口腔流下去,流過食道,流到胃裡,也流到心裡。

他不敢去想她在死前經過了怎樣的折磨,聽說是大出血……

開始下雨了,秋日的雨淅淅瀝瀝地落下來,落在他的頭上,身上,雨越下越大,他卻不為所動,繼續在雨中,坐在孟夕然的墓前,喃喃着輕語道:“對不起……”

這句對不起是他欠她的,可是她永遠也聽不到了。

空氣中像是夾雜着很多根銀針,他覺得快要無法呼吸,淚水終於落了下來,混雜着雨水,混雜着紅酒落入口中。

就這樣在墓前坐了兩天兩夜之後,他回來了,將自己洗乾淨,秦越寒恢復了正常的工作狀態。

他開始去公司上班,卻發現公司的很多業務都被斷了,之前他說是出來創業,但是大家都知道他是秦家的太子爺,現在他與秦家斷了關係,老爺子秦厲陽發話,所有還想要跟秦氏合作的公司,都不許再跟秦越寒的新公司合作,於是一夜之間,項目丟失大半。

秦越寒這次是鐵了心跟秦家斷絕關係,至少在孟夕然的死查清楚之前,他不會再回家去。

老爺子想要經濟上的壓力逼迫他低頭,那是不可能的事情,秦越寒鐵了心要做的事,誰都改變不了。

在公司,所有人在秦越寒面前都是小心翼翼的,從助理到副總再到下面的人,都是人人自危,只盼着做好手上的事情,不要被秦越寒找去談話才好。

公司此次丟掉了大半的項目,一時之間周轉便有些困難,諸多問題顯現出來,秦越寒整夜整夜地在公司加班,每次回家去,也是在孟夕然的房間略躺了一會兒就走。

傭人全部撤走了,看到那些傭人,他就會想起孟夕然在的時候,他吩咐傭人看着她吃藥、吃飯,這麼多人在家,讓他煩躁。

沒有新項目能夠接洽,公司一度陷入了困局之中,商場上大家都只看利益,秦氏可以說是D城商界的龍頭老大,沒有人會想要逆着秦老爺子的意思做事的,除非他們不想在D城混下去。

就在這個檔口,蘇星辰向秦越寒拋來了橄欖枝,“越寒,我這邊正好有一個項目需要有公司合作來幫忙進行戶型的設計,你看你那邊能接的話,咱們見面談談吧?”

蘇星辰給秦越寒打電話,她費了很大的力氣,才爭取到了蘇家這個項目的控制權,雖然父親並不同意她將這個項目拿給秦越寒做,但是她執意要如此,蘇爸爸也不好再說什麼,便也由得她去。

秦越寒一時間沒有更好的辦法解決公司的危機,便同意了蘇星辰的邀請。

城南的西餐廳,蘇星辰比秦越寒早到,她正在座位上一邊喝咖啡,一邊回復郵件,秦越寒來到了她的對面坐下。

“項目的情況,跟我說說吧。”他開門見山,直接連寒暄都免了,他比從前更加惜字如金,或者說是沉默寡言,除了工作的時候必要的那些話,其餘時候便總是一個人,安靜地獃著,或是抽煙,或是看書。

蘇星辰面上綻放出一個極美的笑容,她現在不必模仿任何人了,從前蘇星月的光芒總是蓋過她的,她在秦越寒面前,也如孟夕然一樣自卑,只能靠着不着痕迹地模仿蘇星月的行為舉止,才能在他面前有一點點地位。

“越寒,前段事件我本來想去看看你,但是一想到見了你又不知道能說些什麼,就又都作罷了。”蘇星辰不急着說項目的事情,而是跟秦越寒說起了孟夕然,“夕然的死,我很意外,也很抱歉,你要節哀。”

她故意提起孟夕然,為的就是觀察秦越寒的表現,她只知道孟夕然時候秦越寒差點將整個D城翻過來,也派出了人抓緊去查孟夕然死亡的真相,但是一無所獲。

蘇星辰不確定的事,秦越寒為孟夕然所做的這一切,到底是因為他愛上了這個女人,還是僅僅因為,孟夕然身上,有着蘇星月的心臟?

她需要確定這件事,如果僅僅是因為那個心臟,她就放心多了,如果是前者,那事情,大概會很棘手。

秦越寒沒有接她的話,要了一杯咖啡、一份牛排和一份沙拉,喝着手上的咖啡沒有說話,等待着她的下文。

這幾天他聽到的安慰之詞已經太多了,那些話沒什麼意義,他要的是實際的東西,比如項目的具體情況,比如有關孟夕然的事情。

蘇星辰見着話不那麼容易逃出來,便也不再繼續糾纏這個話題,她很聰明,知道什麼時候該撒網,什麼時候該撈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