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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銀州的官道上,春寒料峭,枯草白霜。

馬鞭從後方靈活繞上,用力一拉,林嘉若便只能看着甘明琮絕塵而去了。

轉頭怒道:“你幹什麼?”

林致之微微一笑,問道:“剛剛跟李庸在說什麼?”

從長安城外上馬,甘明琮便一騎絕塵而去,林嘉若也緊隨其後,他追了一陣,才拉住了這個鬧彆扭的姑娘。

林嘉若很想負氣回他一句“沒什麼”,可想想李庸說的話,自己掂量不出輕重,只好老老實實告訴了他。

林致之聽後沒什麼太大的反應,只是點頭道:“燕望西也提醒過我,燕軍將領中不乏隴西貴族子弟,可能會對明琮不利!”

林嘉若心中一驚,忙追問道:“怎麼個不利?銀州會放行嗎?”

他微微一笑,道:“銀州守將宇文征是燕懷的親信,他得了燕懷的親筆信,應該會放行,可從長安到銀州,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林嘉若臉色一變,就要縱馬去追甘明琮。

又被他拉住。

“你又幹什麼!”林嘉若怒了。

“阿若……”他柔聲一喚,眸光款款,帶着一絲祈求。

林嘉若“哼”了一聲,扭過頭去,卻沒有再要走了。

“阿若,我知道錯了,不要生氣了,好不好?”他低聲下氣地說著。

林嘉若往回橫了他一眼,輕哼道:“錯哪裡了?”

他低笑一聲,悄聲問道:“真的要現在說嗎?”

林嘉若這才反應過來他們在說什麼事,臉上一紅,惱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

他催着馬兒近前,有意無意地擦過她的小腿,傾身而來,嗓音低柔道:“回頭有機會了一定好好賠禮,現在先原諒我了好不好?”

林嘉若被他的嗓音撓得心頭髮癢,還想再矜持一下,那人竟然握住了她拉着韁繩的手,放在手心,細細軟軟地揉搓着,目光含笑,曖昧至極。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周圍還這麼多雙眼睛!他竟然恬不知恥勾引她!

林嘉若心中一恨,反手將他拍開,他手腕一轉,仍舊捏住了她的手指,再拍開,再被捏住。

他索性坐直了身子,一手閑閑地握着韁繩,一手與她戲玩着,清俊雅緻的面容上儘是溫柔的寵溺。

周圍的侍衛們看在眼裡,也紛紛露出善意的笑容。

兩位殿下的感情真是好吶……

日色漸暖,東風微涼,行路悠悠之際,前方忽然一騎疾馳而來。

林嘉若停了手,任他握住,抬頭向前望去。

來人的穿着是甘明琮親兵的裝束,還沒跑到眼前,就高聲喊道:“前方遇襲!”

林嘉若心中一凜:果然來了!

他們趕到時,甘明琮正陷在重重包圍之中,寒光如電,瞬息出沒。

林致之只看了一眼,便挪開了,沒有讓過去幫忙,而是令親衛四下散開,搜查附近可能藏匿的人。

“明琮應付得過來!”他不以為意地說。

林嘉若看了看包圍圈中活蹦亂跳的甘明琮,也放下心來。

對方派了足足兩百人左右來截殺甘明琮,可甘明琮就這麼一個人,圍攻圈也有限,儘管還有十名親兵,也不夠圍攻的,於是看到有人就往剛到的這批人看了過來。

“那是晉陵郡王,捉活的!”一聲令下,數條人影朝林致之撲來。

林嘉若震驚得瞪大了雙眼。

當年三批人追殺了大哥哥一年多,死的活的都沒夠着邊,就這麼幾個,居然想着要捉活的?

林致之看着精緻不染的一個人,出手卻比甘明琮狠多了。

等王府親衛們捉了一人回來時,這邊的刺客也清理得差不多了。

“李宦遊?”林嘉若驚訝地喊道,竟然還是個熟人。

李宦遊倒也能屈能伸:“徐姑娘,我也是奉了上頭的命令,甘明琮畢竟出身江南,隴西五姓,沒有一個願意放甘明琮離開的!”

林嘉若冷笑一聲,問道:“你上頭是誰?李重?還是李庸?”

長安兵變後,李重一支立了大功,李庸也得到了重用,隴西李氏的重心也逐漸轉移到長安來。

李宦遊目光閃了閃,道:“是李庸……”

林嘉若又是一聲冷笑。

李氏遲早是李庸的,無論李宦遊嘴裡吐出的是誰的名字,結果都是一樣,李氏內部需要再一次清洗了。

“送回去給李庸吧!”林致之一邊緩緩擦拭手上的血跡,一邊開口道。

“不!”林嘉若立即否定道,“帶着一起走,後面還有的話,都一併帶走,交給宇文征,再讓長安那些家主們自己過來領人!”

她對着李宦遊冷冷一笑,道:“無故調兵過境,想必燕將軍很願意聽李校尉解釋!”

把李宦遊交給李庸,能讓李庸直接在家族權爭中佔據了主動,;可她做主把李宦遊交給了宇文征,就是把主動權送到了燕氏手裡。

林致之微微一笑,將擦過的手絹遠遠地丟了出去,道:“好,就依你!”燕氏就燕氏吧,他也沒那麼小氣。

林嘉若瞥了他一眼,看他笑得意味深長的樣子,知道是被他看穿了。

看穿了,也還是隨着她的意。

林嘉若心中歡喜起來,也不再生他的氣了。

林嘉若歡喜的時候從不矯情,笑嘻嘻地,一邊往他身邊蹭,一邊殷勤誇讚道:“大哥哥剛才殺敵的樣子瀟洒極了——”

話沒說完,林致之卻朝後退避了一步。

不等她露出錯愕的神情,甘明琮跳了出來,嚷道:“我呢!我呢!我一人大戰這麼多人,是不是既瀟洒又勇武?”

他身上血腥味太重,林嘉若避開了兩步,胡亂點了點頭,有些委屈地望向林致之。

剛剛是被甘明琮打斷了,他這才趕上解釋:“我身上有血腥味,你別靠我太近……”

林嘉若眨了眨眼,心中若有春水灧灧。

猛然撲到他身上——

“是嗎?哪裡有?我聞聞!”她一邊說著,一邊裝模做樣地在他身上到處嗅着,聽着他朗聲大笑,也跟着笑了起來。

在到達銀州大營之前,又遇到了兩撥刺客,抓到了一個長安杜氏的人,還一個失手讓人跑掉了。

宇文征看了燕懷的信後,道:“五千靖南軍可以出關,但是衛長淮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