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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哥,阿若做錯了嗎?”她紅着眼睛,茫然,無助。

林致之擰乾了帕子,一邊為她擦拭着臉上的淚痕,一邊溫聲答道:“阿若沒有做錯,而是做得太正確了。”

他們在屏風之後說話時,前殿正傳來林時生質問袁沖的聲音,她下意識地轉頭望去,豎起了耳朵。

林致之嘆了一聲,將她的臉扳了回來,道:“這些事的結果,陛下都是會告訴你的,你又何必操心?”

林嘉若解釋道:“袁沖是袁氏的人,我不忍他被爹爹遷怒……”

“便是遷怒了又如何?”他淡淡道,“這點不痛不癢的遷怒,不過是督促他辦事利索點而已。”

好像也是……

林嘉若點了點頭,又問:“爹爹會怎麼處置馮文通?”

他將帕子一丟,嘆了一聲,輕聲問道:“阿若,你在考慮和燕氏聯姻的時候,有沒有問過自己願不願意?”

林嘉若怔了怔,不敢回答。

她自己想的主意,怎麼會不願意?

他輕輕捧起她的臉,問道:“我問的是,你是不是有考慮過自己?你是不是明白嫁給燕望西是怎麼一回事?你是不是真的願意此後數十年都留在隴西,與他相伴——”

緩緩擁她入懷——

“是不是願意被他這樣擁在懷裡?”

輕吻而下——

“是不是願意與他兩情相悅?”

掌心在她腰間輕柔摩挲,眸光漸暗——

“是不是願意讓他這樣親近你?”

林嘉若虛弱地搖了搖頭,手扶在他腕上,小聲地說:“大哥哥,你不要摸這裡……”

他緩緩地舒了一口長氣,鬆開了放在她腰上的手,轉而向上,輕輕撫着她的髮絲,眸光憐愛。

“阿若,你做的選擇,正確得令人無可挑剔,深明大義,顧全大局——卻唯獨沒有顧全你自己!”

“但是我們不在乎大局,只在乎你……”他低下頭,在她額上輕輕一吻。

林嘉若摟住了他的腰身,抬起頭,歉疚地問道:“大哥哥,那我該怎麼做?”

他低頭溫柔一笑,眸光絲絲寵溺:“做你想做的,喜歡的,一切後果由我來承擔,好不好?”

“真的可以嗎?”她咬着唇,猶豫地看着他。

“當然!”他用眼神鼓勵她。

“那我真的不管了?”她眸光一亮。

林致之直覺有哪裡不對,但還是面帶微笑地點下了頭。

下一刻,便被她勾下脖子吻了上來。

這大膽的姑娘,前面還有人在議事呢!

“大哥哥,阿若想你……”她的低語混在溫熱的氣息從唇齒間傳來,教人無力拒絕。

他暗自一嘆,掌心在她腰際輕輕一捏,那人瞬間癱軟入懷,任他奪回了主動權。

林時生繞到屏風後時,就見女兒低着頭,小臉紅紅,精神有些萎靡的樣子。

“我和阿若好好說過了,她已經知錯,陛下不要再責怪了!”林致之誠懇地說。

林時生見女兒低着頭,偷偷瞄了林致之一眼,模樣怯怯,不由得皺起了眉。

“我什麼時候說她錯了?”把林嘉若往身邊一拉,瞪了林致之一眼,“但凡我們大人把事情都擺平了,又怎麼會讓她一個孩子操心?你連個馮文通都搞不定,還有臉教訓阿若?”

林致之面露愧色:“陛下說的是!”

林嘉若拉了拉爹的袖子,不好意思地問:“爹爹,你跟袁沖都交代了什麼?”

林時生臉色一沉,冷哼道:“所有經手馮文通科舉之人,京官罰俸半年,地方官各降一級,為其作保者,革去功名!”

“那馮文通呢?”

“革去功名,緝拿入獄,追其冒犯公主之罪!”林時生冷冷道。

“這……”林致之猶豫道,“豈不是令人攀扯上阿若?”

“攀扯就攀扯!”林時生鄙夷地睨了他一眼,“堂堂大周公主,還怕人議論了?我林時生的女兒,難道還要走貞潔烈婦路線?”

林致之點了點頭,這樣說也是沒錯。

林時生轉頭拍了拍女兒的肩,道:“人生在世,不能為名聲所累;何況你身為大周最尊貴的公主,名聲有什麼用?那種人云亦云、因名聲不能識你的人,原本也配不上你!”

林嘉若雙眸一彎,模樣甚是乖巧:“爹爹說的是!”

女兒這麼受教,林時生也覺得心裡舒暢了許多,終於露出幾分笑意。

將她臉上打量了兩下,又蹙眉搖了搖頭:“眼睛都腫了,哭累了吧?今晚的接風宴乾脆再延一天吧!回去好好休息!”

接風宴是為剛剛回京的林嘉若、林致之並甘明琮三人準備的,一開始是定在昨天晚上。

昨天剛到,因為林嘉若要求參與下午的紫宸殿會議,林時生怕她累着,就把接風宴順延到了今天晚上。

可今天一看林嘉若的狀態也不好,就繼續順延了。

“我哪有那麼嬌弱,不用等明天了!”林嘉若覺得自己還可以堅持一下。

林時生笑道:“明兒一早還有傳臚大典,你想不想去看看?”

林嘉若錯愕地看着他:“我也能去?”

“為什麼不能?”他傲然揚眉,“你就是要走出來,讓天下人都看清楚你站的位置,日後看誰膽敢冒犯我大周秦國公主!”

次日清晨,金殿傳臚。

帝升御座,太子、公主賜座左右。

益州宮唐狀元及第,京兆裴亮榜眼及第,宣州陸雲闕探花及第。

頭甲三人中,探花陸雲闕是第一次見到,另外兩人,林嘉若都是認得的。

宮唐自不必說,這個裴亮,也和她有些淵源,他的夫人甘秋雅是林嘉若在京城為數不多的手帕交之一。

裴氏長房回到京城後,可謂強勢崛起。

這兩年朝廷急着用人,世家子弟根本無需科考就能入仕,裴氏卻把裴亮藏着,堅持科舉入仕,可見圖謀不小啊!

林嘉若正想着,大殿內的新科進士們已經走得差不多了。

“馮文通已經抓起來了?”她隨口問道,剛才殿內應該沒有馮文通。

林時生不無得意地摸了摸唇上的小鬍子,冷笑道:“聖諭都下了,他還能逃走不成?”

也是,就算昨天太晚沒來得及抓人,今天堵午門口就能把人逮了。

然而,到了第二天,林嘉若才知道,他們還是小看了馮文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