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簾掀開處,赫然是一間極高大的殿堂.四周都是直達屋頂的櫃,面碼的整整齊齊都是各種籍.空氣中瀰漫著等檀香的幽幽香氣,顯得既莊嚴肅穆又清淨幽雅.陳峰拖著兩條還是有點麻木的腿,艱難的走了進來,眼睛看著地那亮可照人的金磚,跪在地高聲喊到微臣陳峰,叩見陛下.願吾皇仙福有享,壽有天齊.
聽慣了萬歲萬萬歲之類奉承話的萬曆皇帝,第一次聽到這麼有新意的話,眼前頓時一亮,身子微微前傾,視力探出寬大的紅木案,輕聲說到平身,陳峰起身答話.陳峰剛在外面跪的腳都麻了,好不容易蹣跚著走了進來,又要下跪,也正在心中暗暗的叫苦.聽到喚他起來,撐著地面慢慢的站了起來,但卻仍然沒有抬起低垂的頭,他知道不得到皇帝的允許,是不可以抬頭直視龍顏的.
陳峰近前,抬起頭來.朕要看看這個年輕的開原總兵長什麼樣.萬曆皇帝好奇的說著,雙手撐著案身前傾,好象對陳峰的長相極感興趣.陳峰聽到萬曆皇帝的聲音,也沒想什麼,慢慢的抬起頭來.只見御案之後,坐著年逾五旬的萬曆皇帝,穿著龍袍,白淨的臉留著鬍鬚,給人一種和藹可親的感覺.而陪陳峰同來的兵部尚黃嘉善,同樣笑眯眯的坐在錦墩看著他
果然是一表人才,端的是個俊美兒郎,不愧是我大明開國以來最年輕的總兵.愛卿穿的這是什麼衣服,朕覺得很是奇怪萬曆斜靠在椅子邊,撐著一旁的扶手笑著問到.
回陛下,這就是當初陛下所賜的紅豹戰袍.微臣平日裡不捨得穿,都是貢在家裡.只有每次出征才會穿,得陛下天恩庇護,必定大勝而歸.今天微臣受陛下召見,覺得沒有比這件戰袍更合適前來面聖的了,所以才穿了來,望陛下不要怪罪微臣鹵莽之罪陳峰低下頭來,謙卑的說到.
喔?這就是那件豹皮做的戰袍?不錯不錯,配愛卿真是再合適不過,這戰袍也只有跟對了人,才不算埋沒了它.陳愛卿穿著它,替朕守好開原,果然沒有辜負朕的一片期待,來人,賜墩.萬曆看著雙眼仍然低垂的陳峰,滿意的讚賞著,對他的稱呼也從開始的直呼其名到了現在的愛卿,轉頭示意一旁的太監拿個錦墩來給陳峰坐.
微臣何德何能,得陛下如此厚愛,實在不敢陳峰知道有的坐了,心裡一陣歡呼,不過這種慣例的話還是不得不說一遍.
愛卿不用過於拘禮,朕叫你坐便坐萬曆和善的說到.謝陛下隆恩陳峰裝出極度感動的樣子,長揖到底後,坐到了錦墩,輕輕的揉著仍然有些麻麻的雙腿,開心的張望著.剛才進來時沒來得及仔細觀察,這裡的屋頂像個大號的圓錐,一根根大紅柱子支撐著,一條整木做成的大梁與柱子間都用畫著精美彩繪的橫粱連接著,顯得極為雍容華貴.
愛卿,你手邊的是什麼東西萬曆好象看到了陳峰帶來的披風,再一次問到.
回陛下,微臣在開原一接到兵部的傳喚,立即起身前往京師.百姓們聽聞微臣要回京師,於是夾道歡送臣回京師,都交口稱讚陛下的英明,給他們選了個好父母官,並送了微臣這條披風,面縫了不少百姓的名字,這不但是對微臣政績的肯定,更是對陛下統治下國泰民安的感恩陳峰討好的說著,邊說邊抖開披風,舉在手中給萬曆看.
看拿來給朕看看萬曆扶著把手,激動的說到.陳峰給他扣了個沒人會不喜歡高帽,把他說的萬民愛戴,英明神武有如堯舜再生一般的明君,滿臉堆笑的指使身旁的林公公拿來給自己看.
陳峰站起來,用雙手將披風遞給林公公.看著萬曆從林公公手裡接過披風,輕輕的撫摸著,樂的都合不攏嘴了,他知道自己這幾招給萬曆留下了極好的第一印象.雖然他不是那種溜鬚拍馬之輩,但討好了萬曆,將來的方便之處可是數也數不完了.
好,好,好啊.陳愛卿替朕北守開原,不但狠狠的教訓了努爾哈赤,替朕大出了口氣,還結交遼東四處蠻夷,把遼東的北路治理的固若金湯,百姓安居樂業.大明有愛卿如此之賢臣,真是朕的福氣,百姓的福氣啊.傳旨,原遼東北路開原總兵官陳峰,允文允武,智勇雙全,治下民心踴躍,百姓安居樂業.更兼前者破韃子於宣府城下,今又御女真蠻兵於國門之外,忠勇之氣可嘉.今遷為兵部員外郎,賞白銀百兩,著教授皇長孫朱由檢軍科,欽此萬曆看來是被陳峰捧的開心極了,興奮的說到.
陳峰聽到萬曆連說三個好,已經知道有戲,至於兵部員外郎和教小天啟軍事,這個也是早就知道了的.關鍵是這白銀百兩,可以看見萬曆對自己是極有好感的,興奮的他都大腦一片空白了.倒不是因為貪財,單這面見皇帝這事,本來就是好多官員一輩子都沒有享受過的.再加這又是賜錦墩,又是賞銀兩的,實在是天大的恩惠.聖眷如此,足以羨慕死一大批人了.
臣自小就深知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的道理.承蒙陛下知遇隆恩,拔臣白身於宣府,命臣戍守於開原,得以立功報效朝廷,此皆為臣分內應當之事.今又得陛下如此重賞,微臣誠惶誠恐,感激涕淋.臣對聖眷的感恩之心,有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有如黃河氾濫一不可收拾.微臣定當竭盡腹中所學,悉心教導長孫殿下,以報陛下天恩.吾皇萬歲萬萬歲!
陳峰激動的從錦墩站了起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雖然疼的他直想爆粗口,但還是努力保持面色嚴肅的說著,中途還即興揮的加入了後世耳熟能詳的一段經典馬屁,可惜擠出幾滴眼淚的想法沒能實現,不然那感覺就完美了.不過單這個舉動,加那諂媚之言,已是深得萬曆歡欣,這一點從他不斷滿意的點頭就能看出來了.
愛卿一片赤誠之心,朕早就知道了.今後望你繼續盡心為大明效力,好好教授由檢軍科之事,朕不會忘記你的功勞的.你現在隨雙木前去熟悉路徑,今後就用心的去教由檢軍科,去萬曆和藹的笑著,揮了下手說到.
雙木?陳峰一陣錯愕,不過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因為林公公姓林,自然就是這個雙木,想必是萬曆給他起的綽號,不過也足以看出萬曆對他還是很親近的.願吾皇龍體康健,領導臣等永固大明,微臣告退.陳峰又跪著磕了三個頭,跟著林公公就走了出去,而一直沒言的黃嘉善繼續留了下來.
陳愛卿,等等萬曆的聲音突然響起,陳峰轉過身來恭敬的問到陛下還有什麼吩咐麼?
百姓們的深情厚意,愛卿可不要辜負哦萬曆舉著萬民披風,笑著說到.陳峰接過從林公公手裡遞來的披風,又跪著磕了三個頭,退了出去.
陛下看陳峰他怎麼樣?黃嘉善喝著小太監端來的貢茶,笑著問向萬曆.
恩,果然不錯.不但人長的一表人才,年紀輕輕的就有這點本事,而且也很懂禮數,對朕忠心耿耿,派他去教由檢,朕可以放心了.黃愛卿這件事辦的不錯啊萬曆擼著鬍鬚,滿意的笑著點頭說到.
臣幸不辱命.陳峰得陛下如此厚恩,想必也會盡心去教導長孫殿下.這也是他的福分,就是不知道他有沒有本事能讓長孫殿下安下心來學習,不然臣這一又是白忙活了黃嘉善笑著說到.
萬曆聽他說完,也是哈哈大笑,點了點頭說著是啊,請了好幾位有學識的大學士了,可是個個都拿由檢沒辦法啊.咱們看看陳峰這小子有沒有辦法制的住由檢,哈哈.
兩人相視而笑,同時望向了門外,雖然隔著厚厚的門簾,還是無法阻隔他們的期盼之心.
......
我不要,我不要.說了多少次了,你們聽不懂我說什麼麼?一個男孩的聲音從房裡傳來出來,隨著他的聲音的還有一支毛筆.陳峰站在門口,聽著這個還算是比較清脆的童聲,心頭一陣鬱悶:裡面應該就是朱由檢了?這小子這麼頑皮,我以後還怎麼教他啊?
陳大人,快進去,長孫殿下在裡面等著你呢林公公低著頭從門裡走出來說到,陳峰覺得很好奇,但又不敢明目張膽的去看.藉著彎腰揀毛筆的機會,悄悄的瞄了眼,差點忍不住笑了出來,原來林公公的臉被毛筆畫的亂七八糟的.好,那我就先進去了.告辭陳峰趕緊抱拳說到,拿著毛筆憋著笑往房裡走去.
房內,一群太監宮女圍著一個大約歲的小男孩,那小孩面容白皙,五官俊美,倒是一個十足的小正太,陳峰一看就知道是小天啟了.小天啟一張小臉氣呼呼的板著,對著身旁的一圈太監宮女指手畫腳的喊著,眾人的臉身也是有不少的墨水.你就是那個新來的師傅?小天啟看到有人進了房,轉過頭來沒有好氣的問到.
臣就是奉陛下之命前來教授長孫殿下軍科的陳峰.連毛筆都能甩出這麼優美的弧線,長孫殿下果然是厲害陳峰笑著將毛筆交還給小天啟.
嘿嘿,你這人倒是很有趣,不像那些老師傅那麼古板.你這件是什麼衣服啊?小天啟看到這回進來的不是白蒼蒼滿口之乎者也的老頭子,而是一個比自己大十幾歲的年輕人,已經覺得新鮮.聽到陳峰的話,笑嘻嘻的將陳峰遞來的毛筆一扔,跑過來問到.
回殿下,這就是陛下賞賜給臣的紅豹戰袍,就是那頭紅色巨豹的皮所製成的陳峰一看小天啟對自己感興趣,立即抓緊機會,笑著說到.
哦,就是那頭大豹子的皮啊,我當初還看到過,嚇的我三天沒睡著覺呢.恩,真好看,讓我穿穿好麼?小天啟笑著說到,雙眼不住的盯著紅豹戰袍看,一雙小手也不住的在面撫摸.陳峰一陣頭疼,這要是給小天啟穿了,他那麼調皮,弄壞了可不是鬧著玩的,是要砍頭的.但不給他穿,又怕這個難得親近小天啟的機會錯過了,猶豫了下,還是咬了咬牙將戰袍脫了下來,遞到了小天啟的手.
恩,不好看,穿在我身就沒有穿在你身好看了.還給你,這是皇帝爺爺賞賜給你的,你可不能弄壞了他呀,不然皇帝爺爺會生氣,會殺你的頭的小天啟笑著將戰袍還給陳峰,還不忘記囑咐一番...
殿下教訓的是,陳峰知道了.今天初次和殿下相見,咱們就不課了,殿下給微臣說說,您都喜歡什麼東西啊?陳峰緊張的看著小天啟脫下戰刨,緊張的接了過來,心裡喊了一萬遍謝天謝地,趕緊接過戰袍穿,笑著說到.
好好好,你真好,我最怕課了,你比那些老師傅好多了.我跟你說啊,我喜歡的東西沒什麼,就是喜歡吃,喜歡玩小天啟看著陳峰笑眯眯的臉,開心的說到.
陳峰又一次在心底呼喊著:老天,我愛你.小天啟還沒愛木工,我一定會把他這種愛好扼殺在襁褓之中的.呵呵,殿下真是豪放不羈啊.今天時候也不早了,我得回去了,明天再來陪殿下陳峰故意不說再來給小天啟課,再沒有完全抓住他心的前提下,陳峰不決定強行課,那樣只會適得其反.
好,那你可不要說話不算數啊.我明天還等你來小天啟笑著說到,走前又摸了摸戰袍.
殿下放心,我肯定每天都來,那我這就告辭了,殿下再見陳峰做了一揖說到.
恩,再見小天啟開心的坐回椅子,向陳峰說到.
走出房,陳峰長出了一口氣:還好,這第一關算是跨過去了.陳大人,您真是有本事,我剛在外面都聽清楚了,長孫殿下好象很喜歡你呢.這要是回報陛下,必然又是龍心大悅啊.林公公突然出現在旁邊,嚇的陳峰一跳.他的臉已經洗乾淨了,捧著陳峰的萬民披風說到.
公公過獎,這是陳峰應該做的
陳大人客氣了,這是您的腰牌,今後只要用這腰牌,就可以順利的進宮了,你可一定要保管好吶.還有這是剛才陛下賞賜你的一百兩銀子,請收下.
陳峰知道了,多謝公公.陳峰接過腰牌,向林公公告別後,轉身在小太監的帶領下向宮門外走去.
呼,這第一關總算是過去了.今後有了這腰牌,也可以自由的出入皇宮了,陳峰做了個深呼吸,心情舒暢的走出皇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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