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陳峰可謂是喜事連連,風頭正勁.內政署的進度喜人,幾乎每天都能看出變化,在保證質量及安全的前提下,每一個人都卯足了勁的幹著自己的本職工作.這是在給他們自己造今後當差的衙門,大家都是用足了心思在裡面.
更何況這是陳大人第一次**開衙辦公,大家更是想給他爭光.內政署主事陳峰親自手書的創造京師最快建衙度的橫幅拉在工地旁的牆上.都是二十啷噹歲的壯棒小夥,沒有一個人消極怠工,有的只是默默的勞作,大家都抱定了這個信念在努力著.
另一邊的寶芝林也早已是裝潢一新,經過陳峰的指點,新穎的店堂布置格調以及獨特的經營模式,很是添彩不少.選定了吉日,就在三天後,寶芝林將隆重開業,已經提前打過招呼到時會來捧場的官員,店家的名額也是頗具規模.再加上陛下委派他參與的東宮行刺案件的全面告破,更是錦上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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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表這一日陳峰迴府後的種種瑣碎,單說久未上朝的萬曆,因為這一次梃擊案的審理過程進入尾聲,為了給百官一個能夠接受的回答,破例在第二日於東宮舉辦了特殊的聽證會.當陳峰這一日巳時來到東華門前時,這裡已經有不少官員在此等候了.
平日裡官員不管是上朝,還是何種緣由要進宮的話,必然是在午門等候的.可是今天由於萬曆是在東宮接待百官,所以齊齊來到了東華門前等候.又因為不是平時上朝那般的隆重,所以也不必排什麼站班了,官員們就這麼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聊著天.
陳峰騎著馬來到東華門,守門的禁軍自然是熟識的很,客氣的上前牽過他的馬就帶去馬廄上細料去了.百官之中除了幾位內閣的大學士們因為本來就要入宮辦差,所以提前就通過門禁進去了.
而剩下的官員們,只有得到宮內太監傳話過來,才有資格進宮.不過也有一個特例,那就是陳峰.本來他就要入宮給皇長孫朱由校上課,原先就有入宮的腰牌,此刻的他已經在眾位官員羨慕的眼光中先進了宮.
熟門熟路的來到東宮,這裡早已是打掃的乾乾淨淨的.地上撒著清水,主道兩旁擺滿了鮮花,正堂之上更是早已佈置停當,就等著陛下的到來.此時的東華門也是開了,眾位官員魚貫而入,在太監的帶領下來到東宮,一齊準備迎接陛下.
皇上駕到當百官剛在東宮正門慈慶門前站定的時候,萬曆的御駕也正好到了.百官齊齊跪伏於地迎駕,萬曆的御抬就這麼徑直的進了慈慶門內.等到裡面一切佈置停當,百官才得到傳喚入內.
慈慶宮是東宮主殿,但比起百官上朝時的皇極殿,不知道小了多少.全部進殿站在堂上肯定是場地不夠了,只得在慈慶宮前的廣場上聆聽萬曆的話了.好在這個廣場等同於一個大花園一般,站在這裡也不至於顯得空落落的.
萬曆坐在殿前三層矮階上擺著的御椅上,太子和皇長孫朱由校分別站在他左右側後方,正對著下面站著的百官們.萬曆看到大家站定了,大手一揮,示意這次座談會開始了.
只見他手還沒放下,已經有幾位官員手持奏本走了出來,以給事中何士晉為的言官們,七嘴八舌的說到賊人張差入宮行刺,固然是罪當凌遲.可是貴妃娘娘宮裡的內侍參與其中,並有白蓮教分支牽扯其中,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還望陛下明鑑.
顯然,昨天案情剛突破,官場上已經全知道的差不多了.鄭貴妃在這件案子裡或多或少的必然有些牽連,百官自然是有人站出來向皇帝討說法.這些事情明眼人都瞧的一清二楚,堂堂大明太子被這樣算計陷害,怎能不惹得這些讀聖賢書出身的老夫子們上竄下跳的?
萬曆沒想到自己還沒開口,這幾個老傢伙就提前難了,臉上露出不悅之色,卻沒有正面回答幾位官員的話,自顧自的說到朕自從母后逝世以來,悲痛無比.今年春天以後,腿和膝蓋都沒什麼力氣.每逢初一,十五,必定會親自到慈寧宮,到聖母的座前參拜,不敢有絲毫懈怠.朕仙去之後,這帝位還是要傳給子嗣的,又怎會不擔心他們呢?
說到這裡,像是為了印證自己剛才所說的話一般,拉著太子的手說,最近忽然有個叫張差的瘋子,闖入東宮傷人,外面於是有了很多流言.你們誰沒有父子,如此這般是想離間朕和皇子嗎?太子非常孝順,朕也非常愛惜他.
站在萬曆背後的太子朱常洛,聽到這裡也適時的站了出來,當著階下的眾位官員說到張差瘋瘋癲癲的,將他正法就可以了,何必要株連其他人呢?大臣本都懷疑我們父子,你們可以無君,但本宮不能無父.況且我們父子之間相親相愛,你們是什麼居心,一定要讓我成為不孝子嗎?
萬曆聽著太子的話,滿意的點著頭,掃視著百官們,開口問到:太子的話,你們聽到了嗎?
這還真的實足的聽證會,百官完全沒有插上話,就看見他們爺倆唱雙簧似的你一言我一語的,話說的極為服帖好聽.話說到這份上了,百官還能有什麼好說的,自然是一個個拜伏下去領命,還要叩謝一番的.
那陛下對此案如何處置呢?內閣輔大臣方從哲站在隊伍前端,適時的問到.
太子不都說了麼?此事畢竟涉及到大內禁地,不宜傳言出去.既然此事涉及太子,朕覺得還是讓他安排如何處理的好,諸位以為如何萬曆顯得很無所謂的樣子,問詢的看向站在下面的大臣們.既然是皇帝的意見,又有誰敢反對呢?於是一片如此甚好的聲音紛紛迴音著.
把你心裡的話,都告訴他們吧萬曆和藹的看著太子朱常洛,溫和的說到.
太子站在萬曆的身側,先是躬身先向萬曆作了個揖表示尊崇,然後才起身正色說到張差是個瘋子,既然是瘋子,那他說的話就當不得真.趕快把他處決吧,這樣拖著本就不對,外面的議論也都是不應該的.以我看來,就這麼結案吧太子低沉著聲音的緩緩吩咐著.
事情到了這裡就算是塵埃落定了,三法司當場就合議出了結果:賊人張差凌遲處死,李外父和馬三道,孔道流放瓊州府,知會薊州府緝拿李萬倉,李自強,各杖責三十以儆效尤,草草的定下,也是為了儘快把此事壓下去了.
原本到了這裡就該結束了,偏偏有幾個老官吏仗著讀書人的氣骨,堅持要求徹查鄭貴妃宮中內侍龐保,劉成兩個太監與白蓮教的糾葛.萬曆方才由陰轉晴的臉上頓時又是烏雲遍佈,想方設法要把這事壓下去的,卻偏偏有幾個活夠了的老頭子要出來攪和,他能不生氣麼?
這時候內閣輔大臣方從哲走出來想了個折中的辦法:劉成,龐保雖然涉及此案,但畢竟是宮裡的人.讓司禮監會同,三法司以及九卿擇一合適地點秘密審問,至於審問結果就屬於皇帝的家事了,由萬曆親自定奪就是了.
此話一出,上到萬曆,太子,下到文武百官紛紛稱善,調子就此定下來了.萬曆也實在是受夠了言官們牛皮糖似的奏本,匆匆的宣佈了今天就到此為止.百官紛紛跪拜於地,山呼萬歲的恭送走了萬曆,又一一和太子行了李,這才在太監的領路下一齊出了宮.
......
三日後,城南廊房四條,也就是後世被稱為前門外大柵欄的地方.
南城是京師尋常人家中,相對有些資產的那些,但又不是真正的富戶,因為真的大富大貴的人家,都是直接住進內城了.在這裡的,也就是做些買賣,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中等殷實家庭居多.
在廊房四條靠北的一頭,今天顯得格外的熱鬧.本就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幾乎已經堵上了一半,原因就是今天陳峰的寶芝林開張.請來敲鑼打鼓的戲班子就佔去好大一片地方了,更何況舞龍舞獅,橫幅花籃的又是一大片地方.
當然最不能忽視的,自然是人.看熱鬧的就擠了個裡三層外三層的,還有前來捧場的官員,商戶們,更是絡繹不絕.其實陳峰的初衷是開一個像後世平價藥房那樣,真正造福於民的買賣,但畢竟有和自己要好,或者有利益上往來的商戶,自然是會前來捧場.
其實整個開業的儀式也挺簡單,畢竟開的是藥材鋪,不像酒樓飯莊的還能請進來吃一頓,這藥鋪你總不能讓人進來吃幾味藥吧?其實就是一走走過場罷了,藥鋪夥計在門口高聲的喊著某某衙門某大人前來捧場,某鋪子某老闆送來賀禮之類的,說穿了,充其量就是一走秀活動,大家給陳峰面子,順便也是給自己打下廣告罷了.
儀式進入尾聲的時候,作為股東之一的陳峰這是明面上的說法,畢竟官員直接從商有點不合規矩,所以美其名曰股東之一,宣佈開業前三天一律免費接診.不論貧富,只要是來看病的,不管需要多麼名貴稀有的藥材,一律免費贈送,這也算是一個打響名聲的招數.
前來捧場的官員,商戶們,陳峰都親自接待,中午定在了城南暢春園的酒席,整座酒樓都是包了下來,要的就是這個排場.藥材鋪本來就不是怎麼特別贏利的買賣,更兼陳峰走的的是平價路線,所以要靠這個買賣財其實不現實.但好歹是個產業,多少也是能進賬一些,總比靠著手頭的餘錢坐吃山空的好.
陳峰現在可不比當初小家小戶的獨自打拼,單是陳家軍一項,就是個無底洞,不停的得砸銀子進去.當初那個京師西郊的貧民窟,現在也都是靠著他在吃飯,雖然是已經成了一套體系在為他陳峰運轉,但畢竟還是需要資金來投入.今後要去遼東的葉赫部換取藥材,也是需要這裡採買茶磚,鍋碗瓢盆之類的,哪一項都不是簡簡單單就能應付過去的.
好在寶芝林即時的開業,本著薄利多銷,造福於民的手段,想必是不會入不敷出的慘淡經營的.更兼遼東葉赫部運來的廉價藥材,更是將成本降到了最低,即使和同行們競爭,陳峰也自信寶芝林的優勢會更大一些,一切的一切都預示著,這將是一個源源不斷的財源基地.
寶芝林總算是正式開業了,由岳父薛敬昶親自坐鎮,林慧倩幫忙打打下手,原先的郎中,夥計也是悉數留下.陳峰更是請來了三位在京師都頗有名氣的大夫:婦科聖手林陵法,鐵面銀針容摹沫,跌打推拿海大福.這三位從裡到外,由淺入深,在醫術上都頗有造詣,有這三位前輩加盟,寶芝林可謂是在京師醫藥界一炮打響了.
另一方面,內政署的建設也已經進入了尾聲,收尾工作在副主事商周祚的安排下有條不紊的進行著.保守估計,也只需十天半月就可宣告落成,到時候陳峰更是有了自己的衙門,**開衙辦公的日子就在眼前了.
想當初陳峰剛到明朝的時候,帶著楊家一夥人從大山裡進城.消滅了一股韃子而得以涉足官場,接著和李行洋一起前往遼東數年,當過地方總兵,和建州女真的韃子交過手.然後因為要給朱由校當老師,被調回京師,經歷了朝堂上的更迭,亦師亦友的前任內閣輔大臣葉向高的離去,吳黨的元氣大傷...
再到方從哲擔任新一屆的內閣輔,齊楚浙黨權勢日益滔天,陳峰也是跟著被壓的幾乎像是個只知道領俸祿,無事可做的閒散官吏一般.好在如今一切都將改變,自己不再是寄生在兵部了,馬上他自己即將有**的衙門了.
雖然不及錦衣衛和東廠那般的權勢,但在京師這一幕三分地裡,他陳峰也算是一個大佬了.但陳峰心裡明白,眼前的一切,還只是他在明朝生涯的開頭罷了,真正的考驗還在後頭,可能在朝堂上,更可能在邊關民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