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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設計不成,沈黎華自然不甘心:“明明是我邀的玥妹妹,瑤姐姐什麼身份,就可做主替她回絕了我的一片好意呢?”

這是變想着說她人微言輕了。可是,今時不同往日,凌瑤朝着沈黎華的方向走近了幾步:“太后賜琴,沈姑娘也有膽攪了太后的興緻不成?”

這話擲地有聲,沈黎華當即跪拜在地,低着頭道:“黎華不敢。”

“你二人起舞即可,休得廢話。”太后無形之中已經站在了凌瑤這邊。後宮需要的不是伶牙俐齒的花瓶,而是能識大體,最好還是背後有靠山可依仗的。單論這一點,沈黎華已經敗得一塌塗地。

不出半盞茶的功夫,凌玥就看到有人抱着一把古琴走來,長長的流蘇被風揚起,配合著油光發亮的琴身,一看就是太后珍愛的至寶。

一雙纖細素手輕輕挑了幾根琴弦,琴音自指尖流瀉而出,有如清泉沒入林間,又如羽箭射入石縫,空谷傳音,久久不散。

“這琴原本是先帝的,自先帝走後,一直存放在哀家這裡。”太后目光看似無神,卻一直緊緊盯着凌玥的雙手:“都說名琴易得,知音難覓,你若彈得好,這琴便送於你了。”

凌玥震驚不已,她也算是被趕鴨子上架,怎好再邀功呢:“此,此琴是太后的至愛,玥兒,玥兒怎好奪他人所愛?”

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太后嗎?凌玥不敢置信。

卻見得太后懶洋洋地抬手覆在額頭上:“琴放哀家這裡,是明珠蒙塵。良禽擇木而棲,這琴也是時候覓得主人了。”

這個時候該說什麼才顯得自己很重視這個機會呢。凌玥電光火石間竟已脫口而出自己並不擅長的一類言辭:“玥兒一定全力以赴。”

凌瑤雖然眼紅凌玥的際遇,但她志不在區區一把琴上。眼下的重中之重,分明是如何碾壓這沈黎華。

指尖在琴弦之上上下翻飛,不過幾個托挑抹勾等等指法的簡單重複組合,一首《出水蓮》已經蓋過了所有的雜音。

不得不說,凌玥的這首古曲選得十分應景。園子臨水,泛着波光的水中好似平空生出一朵朵蓮花,一種恬靜悠然的感覺和着清風撲面。耳中亦是琴音流淌,簌簌低語着,身心難得舒暢。

曲子雖好,卻讓作舞的二人犯難,她們都想藉此一展舞技,這樣舒緩,可以說是沒有什麼**的曲子,怎麼能斗舞呢?

沈黎華大概是被太后先前的話語打壓下去了不少囂張氣焰,不甘心卻也不敢發表什麼意見。

凌瑤扯着裙角,神色之中一抹慍色不易察覺,她看向凌玥:“妹妹琴音出彩,怎好叫姐姐難做。”

凌玥低垂着頭,指尖輕輕摩挲琴弦,凌瑤這是要讓她下不來台啊。思考半晌,方才抬頭:“那我再彈一曲。”

又一曲,琴音錚錚然,有如天光倏忽乍現。

凌瑤的腰肢隨即和着樂曲一擺,裙角像漾開的漣漪,腳腕上的鈴鐺叮噹作響,烏黑的秀髮在燦爛的陽光下肆意飛揚。

沈黎華只是一時興起,為了給凌玥難看,哪成想被凌瑤反將了一軍。舞技本不就出眾的她,此時宛如一隻落敗的山雞,身姿越發地僵硬笨拙起來。

不甘下風的她隨即想到一條毒計,只見沈黎華雙手舉於頭頂,輕移着腳步轉到了凌瑤身側。

右腳輕點於地,可左腳分明移出了裙擺的範圍之內,粉色半透明的開衫長裙下亦是一隻粉色的繡鞋,不細看之下,根本沒有人能發現這一隱而不露的心機。

凌瑤雙袖朝前一抖,擺出了一個掬水中月的姿勢,上半身還未穩住,雙腳卻已經不斷地往後退去。

後腳跟果然被毫無防備地絆了一腳,眼見着就要整個人往後栽倒,凌瑤當即心一狠,用還未離地的左腳前腳掌一勾,藉著力在空中得以翻身。

衣袂飄飄不止,凌瑤面上顏色不改,實際上後背卻早驚出一身冷汗。

一曲終了,沈黎華再沒有找到機會下手,只能不了了之。

“凌文哲教女有方,賞。”太后雖然年老,但尚不至於眼花。沈黎華的這些小把戲皆是後宮女人玩剩下的。

正因如此,她更要賞賜凌瑤,讓諸如沈黎華一類的人趁早知道她們自己有幾斤幾兩重,飛蛾撲火這種不自量力的事情還是少干為妙。

“太后,那......”凌玥打心眼裡喜愛這把琴得緊,話到嘴邊,卻多次欲言又止。

太后早有贈琴的打算,只是被沈黎華這一插曲打斷了,這才悠悠開口:“得了哀家的琴,可要時時入宮,為哀家彈奏一曲。”

凌玥慌忙站起身來,不忘規規矩矩地行禮:“凌玥謹遵太后旨意。”雖然不大樂意往宮裡跑,可是,既得了好處,總該出點血才算公平吧。

“太后,那瑤兒......”凌瑤自認為她今日的臨危不亂和處置極為妥當,應該在太后心裡留下了不錯的印象。入宮這等好事,不應少了她才對。

太后微微頷首:“京都名門閨秀之中,你的才藝也的確出眾。”太后確實對凌瑤不吝讚賞,可就是隻字不提讓她入宮的事情。

“玥兒,扶哀家去走走。”太后已然站起身來,看來是膩煩了這邊的景緻。

凌玥回頭,低聲囑咐跟來的知秋:“看好太后賜的琴,可不要磕碰着一點。”

“您慢點兒。”即使不大樂意,凌玥還是攙扶住了太后搭過來的手臂。

“你們都不用跟來,讓哀家自己走走。”太后說完這番話後,似乎是硬生生地從臉上擠出一個笑容來:“和哀家去靜思亭上坐坐吧。”

這樣不情願卻硬逼着自己五官擺出合適的表情來是十分滲人的,凌玥不敢不應:“是。”

自古以來,姑嫂關係便最是難處,民間如此,皇室亦然。只是,娘和太后這一對姑嫂之間卻大有老死不相往來的感覺。

“你瞧,就算與我斗得兩敗俱傷又能如何?”沈黎華一計不成,又生一計。若想讓自己高枕無憂,挑撥離間才是王道:“可惜了你身為長姐,居然處處不得勢。真是......”

沈黎華自認以撩撥人心見長,卻向來是個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蕩的傢伙。她只知凌瑤眼下憋了一肚子火氣,卻不曾想那姐妹二人的關係早已勢同水火。

這樣的離間能起多大作用不好說,反而容易引火燒身,凌瑤轉身,狠狠地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