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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沒想到。”凌珏狹長的雙眼微微眯了眯,“他們居然會用這麼卑劣的手段借刀殺人。”

“不過……”凌玥發現了他們二人都忽視的一點,或者說只是在很大的震驚下被沖淡的一點:“義莊死屍脖頸上不也是一處致命傷嗎?”

事情的來龍去脈凌玥已經從蘇雲起和凌珏二人的對話中明晰。

按照他們的說法,仵作曾言,脖頸處的刀傷一刃封喉,傷勢深入內部,有多嚴重也是眾人有目共睹的。

致命傷可能不止一處,也就是說,殺害人的兇手也不止一個。

凌珏點頭,這正是他昨夜追蹤那仵作證實之後發現的重點:“死屍後背上的鞭傷是有,不過大片的紅痕下掩藏着的是刀斧劈入肌理的痕迹。”

蘇雲起此時才恍然大悟,他當時就覺得事有古怪,只是不知古怪在了哪裡:“難怪我一靠近,他就把衣服給死屍穿了回去。”

如此一看,什麼大面積的鞭傷,什麼長期受虐,這很可能只是殺人行兇者暗度陳倉的手段罷了。

“可嘆我朝居然出現了如此敗類。”凌珏一拳砸到了離他最近的一張桌子上:“也真是苦了他,隱藏得那麼好。”

凌玥深知哥哥的惱怒為何。別看他往日總是自稱什麼“我本閑涼”,和明燁同出同進的那些年,也好像只是一個恪盡職守着伴讀身份的世子而已。

但是,他也僅僅只是不把家國掛在嘴上而已。

試問一個侯府世子,從小跟着父親那樣的人,溫讀的又是治國之道。哪裡有真的與這些劃清界限的道理?

他不言,他不願插手。無外乎就是天下是姓明的,他不願事事鋒芒畢露罷了。

熱衷國事的臣子,凌家只需要一個。

旁人不知,哥哥的一舉一動可還在一直被凌玥看在眼裡,記在心上的。

凌珏的這些心思瞞不過凌玥,她開口詢問:“那個仵作怎麼辦?”

從前是不知道還有這麼一個毒瘤的存在,現在既然發現了,那定然就要讓他付出說謊的代價。

還有他背後那些吃着朝廷俸祿卻做着吃裡扒外事情的傢伙,一定要一鍋端了才解氣。

兄妹連心,凌玥這麼想,凌珏自然也是一樣的想法。只是,他昨天策馬離開後,才發現事情牽連甚廣。

仵作離了義莊,轉身並沒有回凌珏一開始請他來義莊時的那間客棧,那傢伙居然陡然變轉了方向。

孤身一人長驅直入,居然踏進了京都中的大理寺。

仵作姓李,單名一個良字。

李良出身寒門,之前在其家鄉之時便一直負責協助當地衙門辦事查案,聽說當地的衙役差使都對他的工作是贊聲有加。

總想着此次調查的隨從人員要盡量選取底子乾淨的,卻不想選來選去,還是逃不過預先旁人的算計。

李良和大理寺門口處的一名守衛低聲討論着什麼,二人賊眉鼠眼地一邊相互交換消息,一邊打量着街邊來來往往的行人。

生怕被旁人聽去了什麼,兩個人說了沒一會兒後,勾肩搭背着滿臉堆笑地走入了大理寺中。

沉重的大門朝里閉緊,負責掌管京都刑獄案件審理的大理寺居然白日就大庭廣眾地關起門來。

要說大理寺卿不知緣由始末,不摻和其中,連鬼都不會信。

不過,凌珏並不是個武斷的人,也沒有因一時的氣憤羞惱沖昏了頭腦。他尋思許久,還是踏着瓦片翻過了高牆。

曾幾何時的他,一心讀書,書雖然未必就皆是聖賢之言,但也算是陽春白雪。且先不管他是否是附庸風雅,最起碼這等“溜門撬鎖”的事情可沒做過。

然則事情多變,凌珏並不認為這是什麼上不了檯面的事情。他縱身一躍,並以極快的速度遁進了重重花木掩映的花牆之後。

以他平陽侯世子的身份,想要借口進大理寺正大光明一查本不是什麼難事。可他卻不能這麼做。

最起碼,不能在李良還在時就這麼做。

李良對於他可謂是知根知底,可他對李良的了解不可謂是要重新認識一番了。

李良和守衛在前庭停下,說笑不再,看他們的樣子八成是在等什麼人。這個人應該就是大理寺里負責和李良接頭的人。

的確沒過多時,一個身材微微腫胖的中年男人來到了庭院中,看其官職應該比之大理寺卿也不次多少。

男人衣飾華麗,藏青色的官袍上用黑色暗線織就了大片大片的雲紋,還有他腰間的玉帶鉤一看就是價值不菲。

最關鍵的一點,能讓他在人群中一下子脫穎而出的是,他那過分挺直的脊背始終不曾有絲毫的彎曲。這樣的走姿實在是怪異,甚至傳達出了一種目中無人的感覺。

不過也是,按照這些人的邏輯,以此人的官階,他看不起一個外地來的仵作似乎也無可厚非。

如今的大理寺,還真是一塊富得流油的“寶地”,可讓那些奸佞臣下羨慕紅了眼吧。

守衛一見到那男人,立馬抱拳躬身說了一句什麼就頭也不回地趕緊離開了。

因為不想被別人發現,凌珏和李良還是刻意拉開了一些距離的,這也就導致他聽到李良與男人的對話並不是十分清晰。

只見那二人大約問答來往了幾句,李良便低着頭跟着男人轉進了長廊之中。

思忖片刻,凌珏深知機不可失,還是放輕了步子,藉由廊下的柱子掩身跟在了其後。

主殿儼然就在那男人和李良面前,但是二人都十分有默契地選擇避而不見,進入了其旁的一間偏殿。

他們也知道,此事終歸是上不了檯面。

“大人,李非年來了。”之前的男人徑直進入其中並且行禮道。

此時那筆直的脊背終於是彎上了一彎。

李非年?李良?這仵作究竟是何人?雖說名字不過是一個代號,無需看重。可是凌珏此刻卻覺得。這李非年必定是還隱瞞了更多的不曾言說。

被稱作大人的人此前一直背着手,以後背示人,此刻聽到來了人,才轉了身過來:“辛苦主簿了,本官還有一些事情要交代於李非年。”

原來那男人是大理寺的一名主簿。凌珏在虛掩的門後不禁嗤之以鼻,不過一個主簿,京都任何一個衙門機構都會必備一個主簿的。

這個官職就像是地方上的師爺,受人尊重不假,但也遠遠不足以去狐假虎威。

主簿已然轉身就要拉開房門,凌珏儘管不甘心沒能聽到他們完整的對話,可此行並不是以捉贓為目的。

一道白色的衣影在房門被拉開時,閃入了屋角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