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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夜晚的降臨讓溫度也驟減了下來,下山時不斷襲來的涼意,讓兩人的體能並沒有像白日一樣消耗得那麼快,終於得以走快了些。

“姑娘,您看。我們下山用的時間並不長啊!”知秋抬頭看了一眼天色。

雖然有了月亮的微光,但是天色還仍未完全暗沉。

“那就好。”這一回喘着粗氣的人可是輪到了凌玥,她半扶着腰,催促着道:“我們快點進去。”

不知是不是心中始終緊繃著的一口氣給鬆懈掉了,這一路下來,凌玥居然硬生生地岔了氣。

天知道她這一路腳不敢停地往府里趕,費了多大的勁。

此刻的府門處已經點上了燈籠,兩名眼熟的守衛就等在門口。

他們老遠看到了凌玥二人,便趕緊小跑了過來:“姑娘可回來了。”

“是。”凌玥的額頭滲出些細密的汗水:“麻煩二位勞心記掛着了。”

兩名守衛笑了笑,直道:“姑娘哪裡的話,真是要折煞小的了。只是,有個事情,小的不得不提醒姑娘。”

瞧他們的神情,就知八成是什麼急事。而這急事多半還不會是什麼好事。

凌玥由知秋攙着,邊走邊問道:“怎麼了嗎?”難怪她岔了氣,凌玥這麼一想,當下便覺得頭也開始跟着隱隱作痛。

那兩名守衛,其中一人往府里的深院看了一眼,另一人才忙壓低了聲音:“打從今日姑娘離府,瑤姑娘那邊就一直派人打聽着您的去向,現在八成還守在您的園子里呢!”

原來如此,雖然凌玥也不願和凌瑤有什麼過多的牽扯。

但是腿長在人家的身上,嘴也長在人家的身上,說什麼做什麼,也不是她能控制的。

她今日可是有哥哥的任務在身,加之哥哥一向的照拂,凌玥覺得這事情和撫寧帶來的麻煩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凌玥幽幽地出一口氣:“多謝守衛大哥提醒了。沒什麼事的話,我們就先回去了。”

兩人自然點頭稱是,目送着凌玥和知秋走遠後,兩人才忍不住嘀咕起來。

“唉!你有沒有覺得姑娘今天的狀態不太對?這瑤姑娘都欺負到頭上來了,怎麼她倒像是個沒事人兒似的?”

“嗨。你管那麼多作甚!咱們把咱們下人的本分盡到了就是。”

“姑娘,要是待會兒真的碰到了瑤姑娘可該怎麼辦?”知秋一想到這些就頭疼不已。怎麼大晚上的都不讓人安生!

“我倒覺得,不一定會遇得到。”凌玥安慰着知秋。

遇到的話,又能怎麼樣呢?除了讓她冷嘲熱諷地說上幾句,貌似也無傷大雅吧!

凌玥忽地就覺得,單從這一點來講,她還得感謝一下撫寧。

如果不是他,那自己現今都還是那個被大姐姐說上幾句就會羞惱得下不了檯面的小姑娘。

還真的被凌玥說中了,她們這一路繞過花門,進入了瑾瑜園裡,都沒有看到凌瑤和她身邊下人的半個影子。

“怎麼樣?”凌玥挑眉看向身邊的知秋,見她長出一口氣的樣子,不禁笑道:“你啊,就應該把心放肚子裡頭去,不要想太多了。”

她們有正當理由才外出的,況且,瑾瑜園是她的地方,凌瑤怎麼能隨意進出呢。

因此,凌玥才篤定,她們不會碰到凌瑤。即便碰到,她也不會在其面前表現出任何的不安。

“姑娘,婢子服侍您歇息。”知秋推開屋門,正欲掌燈,卻發現凌玥房裡所有暗處的角落早已被一片橘黃色的燭光給佔得滿滿當當。

“這……”凌玥也不解,但是環顧了一圈之後。她發現,屋裡的一切陳設和她離去的時候還是一般無二:“怎麼回事?”

只是有一處十分蹊蹺,疑慮半晌,凌玥也只是擺了擺手:“算了吧,今日你也累了,先下去歇息。有什麼事,明日再說。”

姑娘都這麼說了,知秋便點頭稱是,乖乖退出了房門:“定是哪個粗心的丫頭,打掃收拾完了屋子卻忘了滅掉蠟燭的。”

知秋這麼念叨着,心裡卻感慨起來,回頭定要好好給她們提個醒才行。要不然,人不在,蠟燭卻還燃着,燒起來火來就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了。

凌玥側目聽着屋外的動靜,確定知秋走遠後,她才抬腳朝着床頭的書案走去。

是啊!這屋裡唯一的變化不是旁的,偏偏是這本《奇志怪談錄》。

凌玥坐在案前,手指微微摩挲着書頁,扯出一個算不得笑容的微笑來:是你嗎?

腦中沉寂多時的撫寧聲音懶洋洋的:可不是什麼髒水都是我潑的。況且,這點小把戲我也不稀罕用。

凌玥半信半疑,看着這一頁上面所記載的內容,她的微笑直接凝固在了臉上。

世上怎麼會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這一頁上面寫的是一個全新的故事。

而令凌玥心有餘悸的是,這個故事在這本書里所處的位置,偏偏是按照順序排列的,正好是她該讀到的地方。

既然都被翻到這一頁了,你不讀一下嗎?

“哼。”這鬼魂又想蠱惑她了,凌玥輕喝一聲,還是做了決定:“讀就讀。”

正如撫寧所說,既然被翻開了,讀一下也無妨。況且,自己不是早就證實了嗎?

這裡面的故事和現實中的自己所要遇到的暗暗契合。只要她能發現裡面隱匿的東西,反而是一種提示,會成為她的助力也不一定!

那又有什麼道理不讀呢?

“月圓,有微光……”

當是時,有一少年兒郎逃入岸邊渡口。

他身染血跡,匍匐着身子倒在了從自己身體中流出積聚的血泊里。

這位兒郎的眼神已經開始迷離不清,只是懷中護着的古畫讓他勉力撐着還不至於暈厥過去。

模糊不清的視線里,有兩個人朝着他靠近。

他無法看清來人的面貌,自然更不能辨別對方的意圖,只是將懷中的東西藏了又藏,囁嚅着什麼都說不出口。

“你沒事吧?”靠近的兩個人看見暈倒的路人,便伸手搖了搖他。

而後他們好像是發現了他身上遍體鱗傷的傷口,這才趕緊住了手。

他意識終於潰散了,這一夜,格外地漫長。

夢裡,家中老父臨死託付於他的古畫在他逃脫過江的時候,被對方一刀戳爛,而他更是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泛黃的畫紙沉入水底。

江面上,清風不起,微瀾不皺,只有幾張紙片在打着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