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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凌玥知道了他的過往之後,華珺便再也沒有開口閉口地將錢財二字掛在嘴邊了。

凌玥還是無法徹底理解他的過去,他們依舊是人各有志的道不能同。

但是,能在人前自行揭露的秘密,就已經註定喪失了成為秘密的資格。

凌玥有一句話倒是說對了,他是愛錢愛財,天下也沒有幾個人是完全不愛的吧?只是,他還遠遠未達到視財如命的地步。

愛財,某種程度上,是一種偽裝,更是他前行的助力與陪同者。

在凌玥這個意外來客的面前,偽裝不需要了,因為她會取代陪同者的位置。

這是一種信任。

“這位兄弟。”一行人到了侯府門前,華珺看向了一路跟來的蘇雲起:“你送到這裡就可以了吧?”

說罷,華珺單手捂住嘴角,湊近了蘇雲起的身側,用只有他們二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姑娘送送是不妨事的,但堵在人家門口還不走,就是另一回事了。”

蘇雲起臉上忍不住泛起一片紅暈,嘴上忙着為自己辯解:“你不懂就別瞎說,我,我就住她家旁邊。”

說著,還指了一指旁邊自己的府邸。

凌玥也點頭,聽上去確實是不可思議吧,可事實就是這個樣子:“蘇少將軍的確是我們侯府的鄰居,因此今日才會一同前來。”

華珺對他們的關係可沒有興趣,只是一抬腳獨自先進了府里去:“快些吧,我的時間可不是這麼好佔用的。”

凌玥告辭:“蘇少將軍再會。”

說完,凌玥便帶着她身邊的丫鬟小跑着去追那華大夫的背影去了。

每回都說再會,要不是他撞見了,哪裡來的再會?蘇雲起對着早已空蕩蕩的侯府大門好一陣自言自語。最後實是無聊,這才離去。

“柳嬤嬤,你別起身。”凌玥趕緊過去將引枕靠在了柳嬤嬤的背後:“這位是華大夫,他醫術不簡單。讓他給你看看吧。說不定一下子就能好徹底了呢。”

華珺眼皮狂跳,他怎麼記得來之前他有清楚說過,得等先看了診才能確定病情?

這凌玥是讓自己下不來台啊!

“勞煩你把她褲腿挽起來。”華珺已將藥箱準備就緒,裡面一排銀針粗細有別。能用尋常醫術醫治的話,他是萬萬不會用巫醫之術的,免得露出什麼馬腳,給自己惹禍上身。

“大娘,你忍着點。”華珺捏了捏小腿腿骨,除了常年隱疾,這位柳嬤嬤還摔了一跤。

柳嬤嬤攥緊了凌玥握住她的手,咬牙:“大夫,你來吧。”

直到額頭沁滿了汗水,華珺才斜倚在床角,“打濕的帕子。”

指揮起凌玥來倒是一點兒都不手軟,凌玥應聲起身拿了一方乾淨的帕子來。

知秋急忙從凌玥的手中搶過,橫了華珺一眼:“華大夫,這種活你怎麼能讓姑娘來做呢?還懂不懂得憐香惜玉。”

“你們誰做都行,趕緊拿濕帕子來。”華珺才不在乎幹活的人是誰,反正不是他就好。

“給你。”知秋沒好氣地打濕了帕子遞上前。

只見華珺心滿意足地接過帕子,先是仔細擦了遍額頭,又抹了把臉:“舒服多了。”

原以為這打濕的帕子是要用在柳嬤嬤身上的,現在看來,倒是華珺藉著看病的由頭撈了把好處。

“嬤嬤的腿腳?”凌玥試探着詢問,看華珺的樣子,雖然他是出了不少力,但好歹還不算很傷神。

那就應當不算什麼疑難雜症。

華珺替柳嬤嬤掖好被角,再三囑咐:“大娘,近些日子最好就不要四處走動了。”

柳嬤嬤急得只瞪眼,掙扎着就要坐起來:“那怎麼行?姑娘還等着老奴伺候呢。”

其實到了柳嬤嬤這把年齡,事實是凌玥照顧她更多。但是顯然柳嬤嬤自身還完全沒有意識到這個事實。

華珺唇角揚起,起身整理起藥箱來:“那華某就權當白來了一回,也罷。侯府景色不錯,待遇嘛,更好。”

柳嬤嬤臉色一下子就白了幾分,“那拄拐可以吧?”

有沒有成效雖然還顯現不出來,但看這個大夫胸有成竹的模樣,讓柳嬤嬤下意識地對他說的話很是信服。

“一時拄拐就算了,還要換一輩子拄拐嗎?這筆生意大娘怕是永遠算不清了。”華珺說著話已然把藥箱挎到了肩膀上:“玥姑娘,告辭。”

凌玥追了出去:“華大夫,你這麼和老人家說話,是不是有點不太好?”

“不好?”華珺將垂下來的幾縷白髮甩到身後:“首先,你看啊。我,我怎麼看都比她老吧,叫她大娘還不夠尊敬嗎?”

“你……這明明就是,就是。”凌玥氣急,居然連本應脫口而出的成語都在腦中一閃即逝。

“哎,這一日又要過去了。華某今日的進賬可是慘淡,若再與你糾纏下去,明日妙春堂就等着關門大吉嘍。”說罷,華珺擺擺手,就這樣大咧咧地闖出門去。

看着他的背影,那個被遺忘的成語終於得以靈光一現:“強詞奪理。”

可是沒有用,華珺早就走遠了。

此時,知秋也跟了出來,站在凌玥一旁擺出了一副看笑話的樣子:“想不到華大夫是這樣的人吶,能把姑娘你氣成這個樣子,還真是少見。”

“笑?有什麼好笑的?”凌玥看向知秋,面色嚴肅起來:“從今天起,你就按照華大夫說得那樣,看着柳嬤嬤,不要再讓她下地亂跑了。”

挨過了這段難熬的日子,聽華珺那意思,就是說跑跑跳跳完全不成問題了。

要真能達成那樣的效果,流傳出去,又是一段神醫懸壺濟世的佳話。

華珺拒絕了凌玥在府門處安排的車馬,直言自己體力尚佳,來侯府這一遭也不過是當飯後消食。

被他這麼一路消食似的漫步,回到妙春堂的時辰已然不早了。

未料平日這個時辰,早該熄燈睡下的趙涵卻莽莽撞撞衝撞了出來。

一抬頭見是他,趙涵便急忙拉着華珺就往裡面走:“華大夫,不是我嘮叨,你這也太沒個數了。”

華珺任由着他把自己拉進去:“我以前收錢看診,你們說我沒數。現在我不收診金了,怎麼沒數的還是我?”

妙春堂裡面燈火憧憧,火光的描摹下露出一個端坐在燈前的窈窕身影。

聽到動靜,秦秋水轉身,彎眉笑道:“華大夫好生逍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