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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雲起盯着葯爐發愣,他記得他明明是來登門道謝的,怎麼謝着謝着突然就變成了看守葯爐的小家丁?

知秋前腳剛進了門沒多久,便得了凌玥的令:“蘇少將軍,我家姑娘說了,葯煎好以後送進來就行了。”

嘿!這還真是把他當家丁使喚了。

不過,面上蘇雲起還是客客氣氣地笑着回了一句:“讓玥姑娘放心,只要有我出馬,就沒有搞不定的事情。”

本來還想藉著這個由頭,好好誇讚一番自己。哪想人家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啊!

在門邊傳話的知秋很快便被凌玥叫了回去:“知秋,你就別站在那裡耽誤少將軍了。沒聽過,一心不能二用嗎?”

好一個一心不能二用。蘇雲起竟然半句反駁不得。

知秋忙不迭地轉身進了裡屋:“姑娘,您可真膽大,那可是少將軍啊!”

知秋也不知怎的忽然就想起了之前大長公主和珏公子對於自家姑娘的評價。他們都說自家姑娘是“窩裡橫”,在外人面前乖巧謹慎得很。

可惜的是,如今姑娘愈發地長進,珏公子卻不在京都,不能親眼見證這一幕了。

凌玥平躺在床榻上,調整着呼吸,“少將軍又能如何?你知道,我從來不會拿身份去壓人一頭的。”

自從前段日子華珺用了符籙替她鎮壓過後,撫寧的確是安分了一段時日。

凌玥甚至懷疑,她那時看到的幻境崩塌,實則是傷了撫寧的魂體。不然的話,他怎麼可能這麼久以來都肯乖乖地安分守己。

不過,正如傷口癒合是同一個道理。誰說這損傷的魂體就會一直損傷下去呢?

凌玥覺得,剛才的心口揪痛,保不齊就是魂體癒合如初的撫寧搞得鬼。

而她,只能懶懶躺在床榻上,用盡全力來克制急促的呼吸,以期這樣能夠減輕一些苦痛。

“姑娘,您不至於吧?”知秋自然不知道發生在凌玥身上的事情。

她只能透過自己的眼睛看到,姑娘被氣得發顫。而現在,居然一反常態地躺在床榻上不停地深呼吸。

凌玥不回話。

知秋繼續接着嘮叨:“婢子瞧着,蘇少將軍為您熬藥挺盡心儘力的啊,您怎麼會被氣成這樣?”

誰叫他說我小心眼的!凌玥長出了一口氣,本來已經平穩的平穩又再次有了起伏。

有一點,算是被娘親說了個正著兒。她就是“窩裡橫”,大多數時候,她就是老虎屁股摸不得。

凌玥悶悶不樂地想,難得耍了一回脾氣。

“少將軍的葯煎好以後,讓他放下就走吧。”凌玥扭了個身子,朝向牆裡去了。

她睜着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卻裝作假寐的樣子:“我困了,先睡一覺。”

待到一碗濃稠的葯湯煎好之後,蘇雲起捧着小心翼翼,遞到了知秋手中:“你家姑娘還好嗎?”

他擔心的不是她的情緒,而是她的身體。說實在的,他實在是不知道凌玥為何發脾氣。不然,恐怕他擔心的就不僅僅只是身體這麼簡單了。

凌玥的床榻前立着一隻黃梨木屏風,平日不用的時候,就摺疊起來立於一旁。

也只有如今日這般,有外男來訪,姑娘才會命她用屏風隔斷。

這一端,饒是蘇雲起踮起了腳尖,伸長了脖子,也是無濟於事。

知秋將身子歪了一歪,越過屏風的遮擋,看到自家姑娘面對着牆壁,也不知是在真睡呢,還是在假寐。

不過,知秋還是很配合地壓低了聲音:“多謝蘇少將軍。我家姑娘應該是歇下了。您有什麼話,不如讓婢子代為轉告?”

“那讓她好好休息便是,有時間,還是找華大夫好好看看。再不濟,隨便找一個可靠的大夫看看也行。”蘇雲起正欲轉身離去,似又覺得哪裡不妥:“葯要趁熱喝,不然……”

“咳咳。”不然不就白費了我一片心意?蘇雲起將心頭的話勉強壓了下去:“不然葯涼了,功效可就不止減半了。”

知秋連連點頭:“蘇少將軍慢走。”這個蘇少將軍廢話可還真多啊!她做婢子的,難道還不知道這些伺候主子要注意的嗎?

看着蘇雲起離開了瑾瑜園,知秋才端着盛了葯的碗慢步踱到了床前:“姑娘,起來喝葯了。”

凌玥一直不曾合眼,相反不僅沒有合眼,還睜着大大的眼睛盯着牆面發獃。

隨着知秋的靠近,那股難以言說的獨屬於中醫氣息的味道縈滿鼻尖。

她捏了捏鼻子,不情不願地坐了起來:“這就是華大夫給開的藥方嗎?”

華珺的醫術那麼高超,她才不會相信,華珺開出的藥方會是和尋常大夫一樣,喝下去之後只有滿嘴的苦澀。

知秋舀起一勺,輕輕吹了吹:“姑娘,良藥才苦口啊!”

凌玥順勢摸了摸脖頸上被包紮得當的傷口,是啊,她也想早日恢復。

一口氣憋着喝下了大半碗的葯,凌玥這才苦不堪言地皺着眉頭:“少將軍呢?他人走了?”

“嗯。”知秋又舀起一勺:“姑娘,您就別管他了。蘇少將軍也就是一個外男,難道還能在園子里一直獃著嗎?”

“我,我沒有管他。來去反正也是他的自由。”凌玥發誓,她根本沒有要管蘇雲起的意思。

只不過是她躺在床榻上,面壁思過了。想為方才自己發過的無端脾氣道個歉而已。

收拾好葯碗,服侍凌玥躺下。知秋正要躬身退出房門外。

卻被早就合上雙眼的凌玥突然叫住了:“這些日子,你一定要讓園裡的人都警醒些,要是爹娘來了,能攔則攔,實在攔不下了,就想法子儘快告訴我。”

其實,娘親深居簡出,一心只沉浸於參禪禮佛之中。想來也不會突然到訪。

至於父親,那就不好說了。雖然朝堂之上的事情一向繁重冗雜,不過平陽侯卻好似有一種能力,下朝回府之後的他完全能不受其影響。

只希望脖頸上的傷疤早日癒合,千萬不要被爹娘看出端倪才是啊。

知秋應聲,豎起三指發誓:“姑娘放心,還有婢子呢。”

聽着沉重的木門緩緩合上的聲音,凌玥一顆心終於得到了安穩。

沒有多久,昏昏沉沉的睡意便襲上了心頭。

“一定是華大夫。”凌玥翻了個身,找了一個自己最喜歡的睡姿準備沉沉睡去。

一定是華珺為了鎮痛,在藥方里加了什麼具有催眠效用的藥材。不過,這樣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