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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凌瑤的那個妹妹?”吳真臉上好不容易掛起的笑容終於耷拉了下去。

他怎麼能想到,唯恐避之不及的話題會經過這種方式再次回到他的身上。

“上回你醉酒大鬧,不是都見過她人了嘛。”蘇雲起為他指明。

拋開凌瑤和凌玥的關係暫且不談,單是從那回醉酒給凌家帶來麻煩的這件事上,就可以看出凌玥還算是一個不錯的姑娘。

吳真心儀凌瑤已久,和凌玥自然也不是僅僅只有那一面之緣:“她倒的確是個好姑娘。”

豈料聽聞這話的蘇雲起便是一聲冷哼,獨自一人呢喃起來:“還用你說!”

“雲起,你就這麼下定了決心去約玥姑娘?”吳真有着深深的擔憂和棘手之感。

家教嚴明對於平陽侯侯府來說那是理所應當,本來也是無可厚非。

但是那侯府之中的珏世子可不是什麼善茬,有他寸步不離般地守着凌玥,蘇雲起想要約到其人單獨見面那是難比登天。

“如果沒有下定決心,我至於這麼晚拉你出來喝酒嗎?”酒氣散了個差不多,寒風一吹,蘇雲起攏了攏身上的披風。

“每一次帶兵打仗都有可能逃不過未歸的宿命,每一次道別都有可能是永遠不見。”蘇雲起頓了一頓。

他抬眼看向外面蒼茫的夜色,黑壓壓一片片越積越厚的雪花漫天飛舞,猖狂至極:“我只是想要見她一面,僅僅如此而已。”

吳真半晌沉默不語,待蘇雲起去拍他的時候,這才發現吳真這小子不知何故居然熱淚盈眶了起來:“喂,吳真,你沒事吧?”

吳真一把抹掉臉上私有還無的淚水:“這忙我幫。”

這場踐行酒,蘇雲起二人你一盞我一杯,直喝到了天亮。

第二日風雪稍歇,客棧里的掌柜放心不下,趟過足以沒掉雙足的積雪前來查看。

一進店裡,便看到了二人一左一右趴滿了整張桌子。

“哎呀,這可大事不妙。”掌柜頓時慌了神,搓搓雙手,藉此來取些暖意,這才先後攀上了蘇雲起二人的肩頭。

蘇雲起和吳真也算是這家客棧的常客,他們小店雖然比不上京都繁華雲集的酒肆客棧,但好在菜價便宜,小二門待客又極為周到,一來二去,倒也勉強可以照這個養家糊口。

就在這些來往的熟客當中,便有蘇雲起和吳真這樣兩位與眾不同的貴客。

一位生來氣宇軒昂,面龐生得白凈卻不失男兒氣概;一位華衣加身,言談舉止更是不俗,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公子。

他們常常光顧,一點兒也不擺有錢人的架子,更不賒賬。也正因此,昨夜風雪那麼大,但當這二人提出要在客棧里開懷暢飲的要求時,掌柜連眼都沒眨就答應了。

只是,一夜過去,卻不曾想這二位財神爺居然就這樣睡過去了。

掌柜先是推了推吳真,見他沒有反應。這才將目標轉而投到了蘇雲起身上,力氣還不敢使得太大:“公子?公子!您醒醒啊!”

蘇雲起睡得很淺,這都要歸功於多年在戰場上養成的習慣。如果一覺便睡到大天亮,那麼對於防不勝防的夜襲事件,他們便只能一敗塗地了。

“是掌柜啊!”蘇雲起先是半睜着眼睛,適應了半天白日的光線,這才起身:“對不住了,說是只借用一晚,卻沒想到我兄弟二人居然就這樣睡了一夜。”

他很討厭冬天,不僅是因為那足以凍僵四肢和凍死戰馬的惡劣天氣。更是由於白日太陽大放其光,映射到那皚皚白雪上時愈加刺眼的光芒。

“那……這位公子?”掌柜不堪寒冷,哈了口氣在雙手上,不停地揉搓着,這才將半張臉從寬大的手掌中露了出來。只餘一雙眼睛不時地打量着沉睡不起的吳真。

客棧一夜沒合門,火爐早就熄滅不說,這屋子裡的每一處角落都慘遭風雪肆虐,沒有陽光的直照,似乎比外面還要再冷一些。

說句難聽的話,掌柜甚至擔心是不是因為風雪太過寒冷,這位公子又喝了酒下肚,後半夜暈暈沉沉地不省人事,再然後便徹底在睡夢中……醒不來了?

路有凍死骨的事情掌柜可不少見。凍死骨的情況,其實因為是飢寒交迫而死去的很是少見。寒冷是無法避免的事實,可便是一個人再落魄,總也不會當真落到了忍飢挨餓的地步。

他們開客棧的,每每遇到這種情況,多少還是會給他們一個半個的饅頭用以充充飢。

那些凍死骨,還不是喝醉了酒,不省人事不說,還冷熱不知,生生把他們自己送上了西天!

蘇雲起瞥了一眼埋頭睡得正酣暢淋漓的吳真,說他是昨夜那個喝了一杯又一杯,最後甚至還因為不解愁,直接端起酒壺大口灌進肚子里的吳真,誰會信呢。

他輕輕伸手退了一把吳真,“這小子睡得還真是死!”

蘇雲起乾脆清清嗓子:“哎?這不是瑤姑娘嗎?”

“誰?”就好像踩着了他的尾巴一樣,吳真人猛地一個站起。

腦子尚未清醒,便不停地去問:“瑤姑娘在哪呢?她人呢?”

“對不住,掌柜。”臨行前,蘇雲起再三致歉。因為他們的一時大意,喝酒喝得忘乎所以,竟也忘了替客棧關上門窗。

待今早被掌柜叫醒,整間客棧都凍成了冰塊。

“二位說的這是什麼話!”掌柜笑得合不攏嘴,難得見到如此識大體的貴公子,而這貴公子還是他們客棧的財神爺,他自然心悅不已:“小店還要承蒙二位多多照顧才行。”

吳真這個沒心沒肺地立馬搭腔:“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見狀,蘇雲起也只能跟着陪笑了幾聲,心裡卻已有計較。風雪一停,他便要遵照皇命去北疆了,哪裡還有機會去照看一家客棧的生意。

能讓祖父暫留京都,已是陛下額外開恩。蘇雲起基於這一點,做什麼都是心甘情願。

只是,直到此刻,他方才明白,原來還是有諸多不舍的。

而這最不舍的,還是她。

擬好了請柬,派人送到了平陽侯府上,蘇雲起坐立難安地等待着消息。

第一眼看到請柬上所書內容的人正是凌珏:“蘇少將軍請我們一同去京郊外的一處莊子上冰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