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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東和莘陵本就鄰近,無影雖然受着傷,但是驅車的速度沒有絲毫的減慢,不到黃昏日落便來到了莘陵的那座山腳下。

“就是這裡,主人。”無影為凌掀開簾帳,好方便她去瞧外面的景觀:“我們先下去歇腳喝茶吧。”

“姑娘,您慢着些。”知秋這一路也算對凌來此的目的了解得有幾分純熟。只是,她以為的純熟,其實在事實真相面前不過是管中窺豹,並不成形。

凌只告訴她,自己來莘陵尋找那位高人道士,為的不過是拜師學藝。但是因何拜師,何故學藝,卻是隻字未提。

“客官,您幾位要喝點什麼?”茶小二一臉殷勤地湊過來,正準備要問東問西,卻一個抬臉,正和無影對了個剛好。

“你,你不是那個?”茶小二一臉懼色地連退數步,不由地打翻了桌上倒扣已久的幾隻茶盅。

那日的狂風大作,以及暴雨如注,偏生還遇到了這樣一個冷麵凶駭的客官,無影的這副模樣早已深深烙印在了茶小二的腦海里。

茶盅里殘留的水漬早已風乾,所以相撞的敲擊聲響顯得格外清脆。

凌很快將它們扶了齊整,看向無影:“你們之前認識?”

這話剛問出口,凌其實就發現是多此一舉了。她怎麼忘了,知道道士下落的這一消息可正是無影傳來的,那麼無影此前完全有可能在這裡和小二哥打過照面。

只是,無影雖然一向待人冷漠,那也不至於會讓眼前的小二變成如此一副驚悚的樣子吧!

茶小二吞咽了幾口口水,這才又將幾隻茶盅撤下:“客,客官,小的給三位換幾隻新茶盅來。”

凌只是頷首謝過,坐在原位,望了一眼不遠處高不可測的山巒。

“這山山勢起伏,蜿蜒綿亘,倒的確會是一個藏身的好去處。”一想到很快就會見到那位華大夫提起的神人,凌身上入冬以來的寒氣都終於退散去了不少。

“主人莫急,待無影先打探打探消息再說。”無影壓低了聲音,好不讓周圍來往的旅人聽去,以免多生事端。

“小二,你過來,有事相問。”無影只是招招手,另取了三隻新茶盅上前的茶小二便乖乖上前。

“客官您問。”小二陪着笑臉,心裡卻不大樂意。知道這人不是什麼善茬,但總該做出點客氣相問的姿態吧!

“你可還記得那日與我前後來茶攤的老翁?”無影順從地接過茶小二添好的茶水,輕輕抿了抿唇:“我要知道,他人是否住在這裡。”

小二暗裡忍不住翻起了白眼,怎麼看這倆人都是一丘之貉,當時那喝起茶水不要命的樣子來可是猶在眼前閃現。

怎麼這才隔了幾日,就跑來問他了:“客官,小的之前也從來沒有見過那位老翁,更別提您走了之後,那老翁更是沒有露過面。”

“你先去忙吧。”凌付好茶水錢,就讓小二下去了。她並不認為那老翁會時常下山來,應是當時情況有了異。

“你不是也說了嘛。”凌出言提醒無影:“當日的天氣十分詭譎多變,道士應該是看出來些什麼,才特意下山的。”

無影左右環顧了一遍,將眼神定格在一處許久,這才抬頭將茶水飲盡:“喝完茶之後,儘快上山吧。”

“好。”凌點點頭,說句實話,若不是無影想先來查探一番,她恨不得直接就上山去了。

看着目的即將達成,卻驟然延後,其實是挺煎熬的一件事:“知秋,你不是嘮叨了一路口渴嘛。雖然這只是粗茶,但也勝在可以解渴。”

“婢子覺得這茶其實還挺不錯。”知秋笑笑,一杯熱茶下肚,身子都跟着暖和起來。難為姑娘這一路上心裡在想着拜師之餘,還能把她的需求也牢記心裡。

天盛居南的莘陵偶有瑟瑟寒風襲過面頰,但總也不至於達到了刺骨的程度。可這股寒風若是向北繼續,直入京都,便是堪比利刃銳鋒。

凌珏也在侯府里備好了馬匹,是時候要離開京都了。只是他的離開,非是大長公主找了由頭支走的,而是江大哥講出的舊事經過這許久的準備,終於一步步得以網羅成巨網。

此行,便是到了收網的時刻。

收網一事,本不用他出手,只是想到數月未見,不知處境如何的常鉞,以及江家三人這一路遠行的護送問題。

這些,實難假手於人,凌珏才自告奮勇,攬下了不少麻煩的差事。

“珏兒拜別父親,母親。”嘴上是這麼說的,可是凌珏作揖之時,眼睛卻自始至終沒有朝着大長公主的方向瞥過一眼。

大長公主也看出了凌珏對她的不滿,只是這一次,母子之間的芥蒂怕是再難解開。

因為凌一事,這一向便是凌珏心中不可言說的底線,過往大長公主的行事若是傷了他的心,或許還有彌補一說。可是若是此次給不出合理的將凌送走的解釋,凌珏完全做得出對自己的母親視若無睹的事情來。

蓼陽心裡也是感慨萬千,可並不是所有的誤會都可以坦然地宣之於口。否則,世上也就不會有那麼多的遺憾。

她勉強笑了一笑:“珏兒這一路好好保重,千萬不要讓自己的身子……”

“母親多心了。”凌珏根本沒有給大長公主繼續說下去的機會,“珏兒這一路不保重自己的身子,難道還會糟踐不成?還是母親想要事與願違?”

“珏兒!你怎麼和你母親說話呢?”平陽侯的臉色霎時沒了血色,十分難看。他這幾日一直看着凌珏對蓼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可卻又不好說什麼。

舊事若要重提,傷的絕不僅僅是蓼陽和他這麼簡單,便是凌珏凌都免不了遭難。

唯有靠着時間這味良藥,平陽侯總以為只要有足夠多的時間,凌珏就會慢慢對蓼陽改觀的。

卻不想,一度只是關係冷淡到不似親生兒子的凌珏,近日開口之言都變成了如此成見滿滿的諷刺反話。

這讓他這個為人夫為人父的平陽侯,心中將做何感受。

“珏兒只不過道出事實而已。”凌珏彎唇一笑,並不把平陽侯的怒氣看在眼裡:“如若覺得不大中聽,便也只能請母親不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