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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已伏誅?”明燁反問了一句,語氣多有一些不信的意味存在。

無憂不明白,為君的陛下,想要的不正是眾人的誠服嗎?對於那些心生二意,且行為不端的人來說,取了他們的性命便一了百了。

無憂不敢多嘴,遂點頭應是:“今家二十五口,皆已伏誅。唯有以再一的重複來着重自己的確認無誤。

“你知道為何朕偏偏選了你為暗衛之首?”

身為天子,他其實並不貪心,人心向背這個東西向來最難管教。他總不能既霸佔着人人敬仰的尊首之位,卻又要求所有的人一生一世,由心而發地皆以他馬首是瞻。

只是,要保社稷的長久安寧,最起碼不要讓明家的基業敗在他的手裡。這雙手染血亦是必然。

心中的這番曲折心思,壓得他有些透不過氣來。若是這身前的人,是凌珏,或是不屬朝事的玥兒,他還或可說上一說。

可惜無憂不是。他不過就是一把鋒利且聽話的刀,是一個兇器而已。無憂僅僅只需要聽話,便已經足夠。

“陛下說過,因為無憂有足夠的野心。”自以為這番說辭很是在理的無憂,說這話時都不自覺地挺了挺脊背。

“野心?”明燁心中已然有了定論。果然,和手中的刀說話那是話不投機:“一個君主,一個臣子,那是野心!可是一個暗衛,他要有的可不是野心。”

這話竟隱隱透露出了帶着殺意的鋒芒。無憂是殺手,任何的殺意都逃不過他的眼下。只是他不知,是自己說錯了什麼,才讓陛下生了殺意?

“無憂不知。”無憂只能將姿態低得更低,以此來彰顯,他是絕對不會背叛眼前之人:“還望陛下告知。”

“朕不妨全部告知與你,看中的不是旁的,正是你的狠絕與絕對的盡忠。”派人去處決罪臣,這一過程中,其實可能發生的變故實在太多,可能潛藏的貓膩也太多。

畢竟許多人都深諳天高皇帝遠的道理,明着一套背地一套,亦是無法完全杜絕。

他不是神仙,沒有辦法事事親力親為,分身乏術如此一看也是必然的。

“無憂這條命都是陛下的。”無憂也算機靈,一聽此話,便忙着表忠心。

事實上,他的目的也很簡單。殺手做了多年,樹敵也已眾多,是時候多個不一樣的身份來做屏障。也是時候該為日後避無可避的那一仗早做準備。

“暗衛直屬於朕,朕也自然要給予你們足夠的信任。”明燁的影子被殿中一跳一躍的燭光拉得修長。

因而襯得他的身形也是愈發高挑。看上去,更是增添了幾分帝王特有的威儀:“傳話下去,今家的事情絕不可泄露半個字。違者,斬立決,可由你代為行刑。必要時,先斬後奏即可。”

這可是來自於陛下莫大的信任,無憂自然欣喜萬分。他不追求這其中的平步青雲,可並不代言眼前現成的誇獎他是無動於衷的。

無憂當即俯首,將貼在地上的額頭復又抬起,猛磕了幾個響頭。

今家一行人就這樣消失於無形中。對於知情者來說,今家不過是昨日黃花,凋敝的下場怨不得旁人,是真正地多行不義。

可在絕大多數人的眼中,今家不過是獲了一個升遷的機會,儘管是被派去了偏遠的南邊,但依舊不失為一喜。

田夫臣擅於臨摹名家字畫,曾經在其早年年少之時,更是以一副山水圖混淆了京中古玩字畫的市場,一時之間掀起了不小的熱潮。

田夫子也算人過留名,京都不少私塾都想留他做教,可其人志向相較常人實為更有遠見一些。往往出入大戶人家,成為那些貴胄子女的教書先生。

就有一段日子,平陽侯請了田夫臣來做凌珏和凌玥的夫子。因着有着這段交情,也算對其人的本性知根知底,這種差事自然而然便就落到了田夫子的頭上。

“為君分憂,這也是夫子義不容辭的事情。”這是凌珏的原話。

誠然,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即便不是臣子,只要還踩在這片土地之上,那便亦是要以君為尊。

更何況,此行相當於要的不過只是一個線人。對於線人以及線人家人的安全,還是有絕對的保障的。否則,凌珏也萬不會幹出強人所難的事情來。

田夫臣可以仿造今家父子的筆跡,如若斬不斷今家與朝廷那些暗痾之間的聯繫,那麼便唯有取而代之是最為牢靠的決定。

事實上,哪怕是些寸縷的聯繫,明燁也不願它們就此斷開。畢竟,暗線埋得太沉,總是需要一個線頭的。要是線頭都被淹沒了,那再想找出來什麼東西就是難如登天的事情。

這事是絕對等不得的。給他們時間去壯大培植己身勢力這樣愚蠢的事情,斷然做不出來。

很快,田夫臣那裡果真收到了一封來自於京都的信箋。只是,他們那些來往之人也並非是容易掉以輕心的傻子。

信箋是匿名的,信使亦是中途不知換了幾番的。

“他們的目的應該也不過只是試探。”既然信箋是匿名的,那麼至少就證明發出信箋的那一方是不需要回信的。

凌珏將信箋捏在手間,來回踱步思量着。

“有了第一封,自然便會有第二封,第三封。”明燁不禁蹙眉看向凌珏:“你找的那個田夫臣真的可以?”

他不是不相信凌珏,也不是不相信那未曾謀面的田夫子的為人。只是,這樣大的事情,可不是可靠的為人和一腔空有的熱血就可以辦到的。

“朕要的,是萬無一失。”

“微臣亦可擔保,絕對萬無一失。”凌珏闡明自己的立場。侯府的夫子,被他尊了這麼多年的老師,是不會連手頭的這些事情都處理不了的。

“我們,還是要耐心等着便是。”凌珏知道這事急不得,急了反而會遺漏很多本已露出的馬腳。

明燁神色沉重地點了點頭,他這個幼時之交也算是算無遺策。有這樣絕對可信的能人陪在他的身邊,才可保明氏大業的光輝。

千里之外的那處荒山後山,山勢高聳到好似可與天際相連。晴晝之日,山嵐不顯,放眼可望成片成片的人煙之地。

白日里,凌玥是不需要學習觀星之術的。可連日的習慣一旦養成,竟也是一時改不掉了。她閑暇之餘,還是忍不住數次抬頭看看天邊。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