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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兒和杏子雖都是太后的親信,可親信歸親信,誰都不會去傻到拿着一張白紙黑字的東西去問當事人的舊事。

弦兒和杏子紛紛跪倒在太后的面前:“回太后,奴已將名冊盡數燒毀。”

至於那信箋,信中的內容未曾看過,一旦有了機會再毀掉便是。如此一來,這信箋倒像是從未出現過一般。

“即日起,冷宮那邊也應該加大一些巡邏力度了。”她能容得下偶爾一兩次的作祟,但次數多了,便是在挑戰她身為太后的權威。

“另外,去給本宮把陛下請來。”提及陛下,太后娘娘的眉眼之中皆是藏不盡的難以如意。

“太后娘娘。”弦兒將這些事情一應攬到了自己身上,為的就是好找一個無人的地方去毀了那信箋。

可也不知怎的,太后娘娘偏偏就留下了她和杏子二人服侍,將其餘的宮婢一應打發走了。

弦兒替太后捶着肩膀:“不是奴多嘴,陛下也是一個孝子賢孫,這在帝王家本不多見啊!”

這些話,也就只有弦兒和杏子敢在四下無人里和太后推心置腹一般地說上三言兩語了。可那的前提條件也得是,太后娘娘的心情不至於太差勁。

今日許是燒了名冊,得知了冷宮當中有那麼幾人身隕火海。太后的心情自然算不得差勁:“他是孝子賢孫,可獨獨只有這麼一條,卻怎麼也不肯依本宮。”

杏子也走上前來寬慰了幾句:“太后娘娘也莫要同陛下置氣。陛下如今尚還年輕,到了年紀,自然會考慮為皇家開枝散葉一事的。”

正說話間,外間傳來小太監的拖長的長音:“陛下駕到。”

竟是來得如此快!弦兒和杏子對視了一眼,生怕方才的話被陛下聽了去。陛下的生母太后娘娘自然是無錯的,只怕陛下聽了之後斷章取義。到時再治她們一個搬弄是非之罪。

“叩見陛下。”殿內外跪滿了宮婢內臣。

“母后差人去叫朕來,所為何事?”明燁擺了擺手,示意旁人退下。

“怎麼?無事本宮就不能見一見陛下了嗎?”雖則是被明燁言中,但太后卻並不想直接承認。

“朕不是這個意思。聽說這宮裡走了水,母后這裡可還安好?”如今的母子二人,心中嫌隙只增不減。明燁知道必須得由他提出一個話題才得以維繫下去。

“你瞧,這便是女人和女人之間的差別。”冷宮的大火,不知為何到了太后的嘴裡,便成了這般模樣。

明燁雖是不解,但又一向了解自己的母后,如此婉轉鋪墊,恐怕又是要規勸於他。但終歸不能拂了太后的面子,他也就如實搖起了頭:“朕不知這其中的差別。”

“若論差別,歸根究底就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帝王的寵愛。”

明燁就知道,母后嫌他登基日久,膝下卻遲遲未能有個一兒半女,而心裡始終橫着一堵牆。但是他又能如何?莫不成讓他親手打破這牆的界限不成嗎?

明燁沒有回話,太后便只能自顧自地繼續了下去:“她們都是失敗者,因而才會被圈禁在那終日見不得光的地方,活該凄涼至死。”

明燁的眉梢微一挑動,聽出了什麼本不應該出現的情緒:“母后,你怎麼了?”

太后卻對那話置之不理:“其實說到底,有沒有帝王的寵愛也不重要。只要確保自己是站在最後的那一個。”

當年的舊事眼看就要被挑出,明燁一個情急之下,清喝了一聲:“母后!冷宮遭火,您受驚了。”

這一聲冷喝總算讓太后清醒了一些:“一樣的道理,你納了妃卻不寵幸,那便與將她們打入冷宮無異。燁兒,你狠得下這心嗎?”

母后和父皇其實並沒有什麼差別。不過一個是將對他的冷淡之情溢於言表,一個卻是打着愛他護他的幌子在達成自己的追求。

事實上,母后最愛的人哪裡是他?又哪裡是父皇?不過就是她自己罷了。

明燁拱拱手,有些事情還是趁早說得清楚一些為好:“原來在母后的眼中,兒臣是這樣的一個人。”

更讓明燁覺得窒息感翻湧而上,難以忍受的是,在他說出這話時,迎上的卻是太后一雙很是詫異的眼眸。好像判斷錯誤於她而言,是多麼意料不到的事情一樣。

為什麼這個世上總會有人仗着親近,就擺出一副很是了解自己的樣子?而這些人偏偏還是想左右自己想法的人。

以前也就罷了,他是皇子,不過是先帝眾多兒子中的一個。可現如今,他都已經繼位為君了,還是處處受人挾制嗎?

“朕知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一將功成的身後更是萬骨枯。想要用這種業障來羈絆住朕的腳步。”明燁籠了一籠身後寬大的拖地披風,“母后,朕只能說你估量錯人了。”

他不想編一些什麼溫柔鄉即是英雄冢的荒唐謊言,那個騙不了太后,更騙不了他自己。

他不過是在等一個人。

“陸公公,起駕。”每回一見面,最後總鬧得是不歡而散的場面。明燁也很想平心靜氣地坐下來好好聊聊,但太后的咄咄逼人總使他心氣愈加地浮躁。

“你,你給本宮站住。”太后似是氣急,抬腳就要上前去撕扯明燁揚在身後的袖袍,卻不料腳下踩了裙裾反而身形不穩了起來。

見狀,杏子弦兒自然要上前攙扶一把,“太后娘娘您慢些。”

“陛下,陛下!”弦兒連喊了幾聲,但那背影也只是略做停頓,就繼而遠去了。

“別叫他。”太后娘娘亦是急火攻心,叫住了想要追出去的弦兒。

“是。”弦兒的語氣雖多有不肯定,但還是回來攙住了太后娘娘。許是這事情發生地太過突然,幾個幅度較大的動作一經出現,那封之前安然躺於袖口的信箋就落了出來。

那白色的紙張十分顯眼,使人想不注意到視野當中的這一突兀都難。杏子和弦兒不禁下意識地雙目緊縮,弦兒更是想要不為人知地挪動步子,借用自己的裙裾去以做遮掩。

豈料的是欲蓋彌彰。她越是移動,就反而越像是在給太后提醒。

“那是什麼東西?”太后甩開了二人,徑自在殿里踱步,似是在等着弦兒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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