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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雲起揚起一張笑臉來,也不知是在強撐,還是真的很是無所謂的樣子:“這才哪到哪,小爺我還可以。”

“小爺?”華珺發出了嗤之以鼻的一聲冷哼,不由地伸出去的兩隻手臂微微僵在了半空,最終還是收了回來。

既然蘇少將軍這麼自信,想必也用不到他去自作主張地攙扶一把。

蘇雲起站定之後,強自邁開了右腿。本來很是輕鬆的一個動作,放到他的身卻是登天還要難千倍的感覺。

一步都還尚未邁得動,豆大的汗珠便已密密麻麻地布了一額頭:“我,我的腿怎麼這麼麻?”

蘇雲起咬着牙,除了問出了自己的疑惑,倒是始終不曾喊過一句諸如抱怨或是不甘的苦痛之言。

縱使是表現一直涼薄如華珺的,都不免為這個過程的蘇雲起揪了一把心。

也不知過了多久,華珺只知道,他面前的蘇少將軍,倒真的如其人自己說的那番話一樣。兩隻腿的邁動雖然不能像常人一樣zìyóu靈活,但沒了外物的倚仗,居然還真的可以做到簡單的走路。

“你,你是我華某平生所見的第一人。”華珺從不說誇讚之言,許是因為自視甚高,也許是因為其他的原因。連他自己都不甚明朗。

總之,能讓他說出這番話來,足以證明蘇雲起的一舉一動是確確實實讓人服氣的。

“蘇,蘇,蘇少將軍?”咣當地一聲砸地巨響,從外間趕回來的趙涵把手裡的藥罐都滑落掉了。只大張着一張嘴巴,看去很是驚訝的樣子。

“蘇什麼少將軍?少見多怪!”華珺蹲在地忙着撿拾草藥,幸而還沒有拿去煮,也不至於太過糟踐。

“趙涵,既然你回來了,還不快去拿方帕子來!”華珺支使起趙涵來,總是莫名地得心應手。

“拿帕子幹什麼?”趙涵快步走到了蘇雲起的近前,對於華珺要他去做的事情只是心不在焉地過問了一句。

他現在滿腦子只想看看這個早被華大夫判定為廢人一個的少將軍,究竟是得了什麼天外神力,才能夠跡般地再次站起來?

“少將軍,你感覺如何?”趙涵下意識地想要去扶一把蘇雲起,卻被蹣跚不穩的蘇雲起給回絕了。

華珺見支使不動趙涵,雖然感覺是面很是無光,但還是自己動手取了帕子來:“擦!”

擦擦你的汗,這句話還沒有說出口。華大夫卻驚異地發現,那本是布滿了一層薄汗的亮晶晶的額頭,不知什麼時候起竟是風乾於無形。除了偶然可見的一兩滴似有似無的汗滴,再也無跡可尋。

“蘇少將軍你!”華珺一時不知臉該擺出什麼表情來,只能苦笑不止。

莫不成是他看走了眼?這還是多年以來,華珺第一次對自己有巫術相佐的醫術產生了懷疑。

本以為蘇雲起會揚起一張洋洋得意的笑臉,可相反,他的眉頭是深深地皺起。這為他俊美的五官平添了幾分成熟穩重的氣質出來:“可惜恢復得太慢,什麼時候才能再陣殺敵?”

“殺敵?”蘇雲起的恢復是挺出人意料的,可是要能達到他口的那個程度,那肯定是一輩子都別想的事情了。趙涵忍不住開腔的話語都染了笑意:“蘇少將軍,您還是能保持下來現在這個樣子再說吧。”

“你不信我?”蘇雲起的目光在趙涵身略做停留,復又移到了華珺的臉:“你們都不信我?”

他是叱吒一方的少將軍,軍人人唯他的軍令至,從前的點點滴滴,似乎向來都不需要絞盡腦汁地以作證明。彷彿有些光芒是生來便有的,對於這些,他的能力與付出也是值當得起的。

以前有多麼地光輝榮耀,越映襯地現在的一切是多麼的曲折難堪。

他不過是想讓一切都回到原來,為什麼身邊的人卻一個兩個都不肯相信。

因為心提着的一口氣有些散了,走出多步的蘇雲起還是無力地跌坐在了地。

華珺和趙涵二人左右攙扶着,才讓蘇雲起好整以暇地安穩躺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蘇少將軍,你的恢復速度是華某見過的第一。”華珺治病更治人,不難看出蘇雲起神情的落魄:“切記,操之過急對你的病情只能是百害而無一利。”

能做到這些,已經是不可設想的了。至於重臨戰場,浴血殺敵那說句不好聽的,完全是痴人說夢。

“可是。”蘇雲起的聲音雖然有些低沉,但不知為何入耳聽來卻是異常地清脆,好像鈴鐺一樣可以久久迴響:“你們都看到了,不是嗎?”

趙涵和華珺對視了一眼,同樣兩個人都選擇了沉默。

他們的沉默只能是對於蘇雲起的另一種cìjī,是另一種的不相信:“你們說,我自此以後完全可能是一個百無一用的廢人。”

華大夫薄唇輕啟,想要反駁:“我沒有。”

沒有嗎?蘇雲起不自覺地滾落下了一顆淚珠:“你有。你們心裡想的,還有你們眼神流露出來的,我不是傻子,我都看得懂。可是,我剛剛不是證明了嗎?”

他不懂,獲得一個人全心全意的信任有這麼難嗎?他不過是想讓一個人,可以拋卻諸多的種種因素,不信命,不信醫理,獨獨只相信他。僅僅只是他這個人而已。

“華大夫。”蘇雲起舔舔發乾的嘴唇,將頭枕在了沁涼的瓷枕:“你不識得我,不知道我蘇雲起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我也怨不得你。”

他們不知道蘇雲起意味着什麼。

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沒有走到巔峰絕境,那不是最後一刻。不到最後一刻,他便永遠沒有信命一說。

只要但凡還有一口氣在,是天都在有意留他一命。既然不肯收他,那有着無限可能。

蘇雲起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將這口氣吐了出來:“我想,我已經不需要你們二位了。請吧!”

華珺不由地氣心頭,當即站了起來:“嘿?我說你小子,你這是過河拆橋啊!哪有用完大夫,趕大夫走的道理。”

蘇雲起乾脆別過頭去,他方才也是被豬油蒙了心,和這個人有什麼好談心的?還要得到他們無關痛癢的一句相信,真是有夠閑的:“華大夫,你太聒噪了。”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