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凌珏順從地從凌瑤手中接過了帕子,仍不忘還之一禮:“有勞大姐關心,凌珏哪裡再敢輕視怠慢。”

他們二人的姐弟做得可當真荒唐,別人縱使再是不和,好歹也是一個名存實亡。

可他們,若是沒有什麼互相牽制的東西存在,卻是連這名都要喪個徹徹底底的了吧。

誠然,凌珏對這個長姐早已不抱任何的感情在了。既然她要止於表面的偽裝,那麼他儘力陪着玩到底就是。

“易風流雲,還不扶世子儘快落座。”平陽侯瞧着凌珏的面色是有大好,可無奈還是沒有什麼血色,一張臉白得過分。

趙姨娘被這句話點醒了過來,也趕忙上前攙扶住了凌瑤:“娘娘如今懷有身孕,也趕快落座吧。”

凌瑤頷首,從嘴角擠出了一個笑容來,心內雖然因為她與凌珏的差別待遇而有所不快,但也半推半就地算是落座了。

這個時候,若是再耍些不知所謂的脾氣出來,真正面臨不利的應該也只有她。更別提,皇宮之中跟出來的那些人里,有多少就是為了等着看她笑話的。

一早便說了平陽侯的心是歪着長的,她這個父親啊,終歸是有着偏愛的。

既然左右都是這樣的尷尬處境,那她又何苦為了去替侯府處處設想,反而是讓自己陷入到了兩難的境地呢?

落座的剎那,凌瑤便想通了昨晚一夜未眠都想不通的難題:“本宮此次回府,還有一個重要原因,便是特意來看看珏弟的。”

凌瑤的這話一出口,算是震驚四座,可唯獨是當事人凌珏,從始至終端坐在那一處,臉上掛着的也一直是幾乎未有變動的假笑。

凌瑤記得,並且可以毫不費吹灰之力地一眼認出。別人還道那是生來尊崇不凡的珏世子謙遜有禮,是有別京都絕大多數紈絝的最有力的證明。人人都道,溫潤如玉的君子形象總是難出凌珏之右。

又有多少京都的妙齡之女見其傾心,不見思之若狂。

殊不知,他的溫潤與謙遜,皆是另一種性質上的涼薄無情。凌瑤隱忍着自己愈漸發酵而起的怒意,“珏弟難道就不想問問本宮究竟是什麼緣故嗎?”

明明都將矛頭如此不藏鋒芒地對準在了他的身上,可他依舊置身事外的模樣,這難道不是一種無聲的挑釁與宣戰嗎?

正因為凌珏沒有將她放在眼裡,凌瑤才愈加地怒火中燒。

凌瑤薄唇輕啟,緩緩吐出了一句話來:“自然是想的。那麼,敢問娘娘,出宮為何?”

就算是止於敷衍,也總比她一個人的獨角戲要好上太多:“本宮聽說,朝堂之上最近有多人紛紛上書dànhé,說珏世子明明無官位在身,可卻再三干涉朝務。其罪不小。”

平陽侯臉色發青,兩手的十指緊緊地扣着椅子的扶手。虧他一度以為這是凌瑤良心發現,總歸是想到了侯府的人,卻原來還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哦?”凌珏此前游離的目光終於匯聚在了一處,似是輕抬了一下眼皮:“其罪不小。是不是還想說我越了矩,實則是在覬覦大權?”

凌瑤挑挑眉,還算凌珏是一個識趣的人:“太后娘娘同本宮提起的時候,本宮還很是為你打抱不平呢。我們都知道,陛下與你相熟,就算是越了矩,那也是無傷大雅的事情。”

這二人的對話竟是一個比一個還要離奇駭人,平陽侯聽得頭皮一陣陣地發起麻來:“都給我住嘴。現在,是一個個眼睛都長到了天上嗎?朝事如何,是你們一個妃子和世子應該討論的嗎?”

凌珏率先起身拱了拱手,“是珏兒一時忘形,望父親恕罪。只是……”

這話頭可是凌瑤挑起的:“大姐說得在理,我凌珏行得正坐得端,焉能怕了他們的dànhé不成?”

這個凌瑤,以一個後宮之人的身份,卻獨獨要往朝廷上的事情當中插上一腳。若真要論越矩,那個人也應該是她才對。

凌瑤碰了一鼻子灰,也感覺到了來自於平陽侯的不滿。她雖是皇妃,但在侯府里,還是要以平陽侯為先。

凌瑤訕訕地陪笑了幾聲:“本宮從宮中為珏弟你特意請來了一位御醫,他的醫術十分高超。不如,就讓他為你看看,也好藥到病除。”

她會有那麼好心?這明明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娘娘你這是在質疑父親請來的名醫嗎?”與凌瑤的對陣,原本就是他獨自一人的事情。若不是沒有法子,凌珏也不會把平陽侯就此搬了出來。

這事情更詭異的還絕不在此,明明自己生病的事情已經被父親全面封鎖了起來,莫說是皇宮內院,就是侯府中的一些下等僕役都不知內情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凌瑤是未卜先知了嗎?她怎麼可能知道自己身子抱恙的?還是說,她一開始便就帶了御醫在側,自己的恰時生病,不過是給了她一個更加名正言順的機會。

凌瑤臉色一黑,這麼些年也算被凌珏鍛鍊出了對答如流的本領:“並非質疑,只是各人有所專長,也許這位李太醫更為適合珏弟你的病症也未可知啊!”

他們姐弟倆這是明顯地各有心事,但平陽侯也是一早打定了主意,不願摻和。此刻便乾脆指了一指:“就讓李太醫看看,這病總這麼拖着也不是法子。”

“是。”凌珏已經起身站了些時候,知道這一回凌瑤是有備而來,他必然是沒有法子拒絕的:“多謝大姐的好意。”

李太醫跟在隨行的隊伍當中已經多時,外間的冷風嗖嗖地倒灌進了衣領當中,將他吹得更是瑟瑟發抖。可偏偏額頭上還是冒出了許多密集的汗珠。

直到寒霜來傳話的時候,李太醫才有些如釋重負地吐了口氣:“寒霜,這,這珏世子是答應了嗎?”

答案很是明顯,不然寒霜也不會來請。李太醫只是想親耳聽到一個確切的答案,免得自己實在是緊張。

寒霜步履不綴,只留給了李太醫一個很是匆匆趕路的背影:“那是自然。李太醫您還是快點跟上吧,侯府迴廊過多,小心和奴岔開了。”

本以為惴惴不安的心得到了準確的定音,也該安放在胸口裡了。可直到,他真正地見到了凌珏的時候,李太醫才發現自己還是露了怯。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