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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您就留步吧。”今日此行?其實未能如她所想那樣順遂,但總歸也是一種意料之內的事情。

畢竟,他們父女的隔閡早已築起,無緣無故,又怎麼可能是說消就能消得下去的那種?

“可……”趙姨娘自然不甘心就這樣錯過這次機會,她並不是命婦,就算嫁給了平陽侯為妾室,可實質上也等同於普通人一個,無召便不得入宮。

若說還有哪一點是比普通女人強上些許的,或許也只有她那吃穿不愁的生活了。

“沒有什麼可是。”瑤嬪絲毫不留戀的樣子,話語中的強硬甚至能達到了一種斬釘截鐵的感覺“回宮的時辰已近,父親說得沒錯,本宮確實不便久留。諸位留步吧。”

這樁別離的背後,一個是要走,一個卻是不留。如此這般,倒是省卻了別離愁緒的既定麻煩,一點兒都不帶傷感之情了。似乎初始的那份本就寥寥的歡欣到了現在,便又演變做了一場無疾而終的鬧劇。

趙姨娘終歸也是很好面子的人,今日跟在瑤嬪身後的皆是皇宮裡的內侍與宮女。便是她肯放下一些虛頭巴腦的面子問題,終歸也是身不由己。

夏桑挑起轎簾,凌瑤已經是半截身子都鑽了進去,只是能聽到身後隱約傳來的窸窸窣窣的微弱聲音,那好像是誰在極力壓制着激烈情緒的低低啜泣之聲。

終歸還是頓了下來。

她一個回望,果然見到送行的隊伍當中有趙姨娘的身影。

許是活在惶恐之中太久了,她怎麼倒是忘了呢?自己的親生母親,還在注視着自己呢。

她輕輕勾了下唇角“還望娘多多顧好身子,瑤兒就不能侍奉在您的身前了。”

別人不知,她為了無尚的尊崇而做了些什麼。那兵行險招的一步,走得好,便是往後享不盡的榮華與富貴;可若是走得不好,便是粉身碎骨也恐難再有出頭之日。

今日在場的眾人,包括在趙姨娘的耳中聽來,他們也許只會想到這是入了宮門必要做出的犧牲與代價。

但其實這是一句一語雙關的感慨吶。可惜的是,一語雙關的含義卻沒人能懂,更不會有人與她來分擔這壓力加註在身所帶來的莫大恐懼與錯亂。

但願,今日的這句一語雙關不會變成來日的一語成讖吧。

有些水霧氣逐漸瀰漫開來的眼瞳視界里,趙姨娘重重地點了點頭,竟是不管不顧地揚起聲來。

趙姨娘的嗓門天生高亢,可惜並不好聽。此時明明是類似於讓凌瑤放心的表決心之言,入耳竟是很顯聒噪。

真是夠不倫不類的。凌瑤只覺得很是丟人,不自覺地,她的笑容便僵硬在了嘴角“回宮吧。”

趙姨娘的高聲換來的是瑤嬪的低語,兩廂差別太大。那聲低語是瑤嬪說給她身邊的宮人聽的,因而趙姨娘並沒有得到回應。

她只看到靜默已久的車馬終是揚起了道路兩旁滾滾而起的風塵。

自宮裡出來的這一隊陣仗很是盛大的人馬還是漸漸遠離了趙姨娘的視線範圍之內,直至變成了一個黑點般的大小。

“瑤……”兒字被她無聲吞回到了肚子里去,她其實最是明白,瑤兒是在嫌棄什麼。

莫說是凌瑤,便是她自己,入府多年,數十年如一日天天做的一件事,不就是為了爭一爭心底的這口氣嗎?

侯府里雖然至今都無她的一席之地,但也允許她自在蹦躂了多年,趙姨娘不是傻子,個中道理不是看不破,只是不甘承認,也不願居於人下就是了。

這侯府里真正的侯爺夫人只有一個,那便是是蓼陽大長公主。一個是皇家的公主,一個卻是商賈之後,怎麼比,都是實力懸殊。

她如今一應用度都不用愁,那說難聽一些,不過是蓼陽大長公主對她的施捨,不屑與她爭鬥個沒完就是了。

但是,凌瑤不同,皇宮之內的逞兇鬥狠只會比這個還要殘酷上百倍。

“哎!”心內的一腔愁腸也只能化作了一聲輕嘆。可嘆她這個做母親的,既不能讓孩子跟着享福,更不能在關鍵時刻為其做一兩地未雨綢繆。

“她走了?”蓼陽大長公主等了多時,終於看到了平陽侯推門而入。

從他臉上的表情來看,心情似是很不佳。

只是,縱然個人的心情再是不好,事情也是要問出個緣由的。若是不做理清,就要永受限制。蓼陽大長公主並沒有多做猶豫,幾乎是在平陽侯反身關門的一剎,便問出了口。

“嗯。”這聲應和很是有氣無力,平陽侯就近坐在了蓼陽的身邊“瑤兒回府,應該是另有打算,並非是省親這麼簡單的事情。”

這一點,蓼陽並不驚訝。甚至相當於不驚訝來講,倒不如說盡數都一早被她猜到了。

“那你可有派人去看着她些?”蓼陽並不想站在侯爺夫人的高度上,去插手府中的事務。那樣,未免有些越俎代庖的嫌疑。

她早已看開了這些,過得能夠順心遂意一些,已是很好。又何苦再把自己囚禁於自己一手編造的牢籠當中?

偶爾的一句話,多少能提醒到平陽侯,為侯府解些困境,便算是起了難得的效果。

“派人倒是有派。”提起這個,平陽侯就有些頭疼不已。此次就算是他早先有所預料,並有防備,可奈何卻敗在了選人之上“就是珏兒的那兩個書童,易風和流雲。”

“那兩個孩子。”因為是凌珏最為親近的下人,蓼陽大長公主對他們也有所了解“倒是實誠,可是論機靈,卻總差了點兒勁。”

平陽侯點點頭,他要是早先這等覺悟,就不必現在對凌瑤的打算而一無所知了。

凌瑤畢竟姓凌,再是做事沒有分寸,可行為說話總也關乎了凌家這一大家子的榮辱。退一步來講,他們永遠是休戚與共的一個整體。

凌瑤一聲不響就做了這麼多的決定,幾時有把他這個父親看在了眼裡?

因而,方才凌瑤回宮辭行的時候,他這個侯爺提都沒有提出要主動送行的這一想法。不僅沒有提過,甚至是當眾沒有給足了凌瑤的面子。

想必,凌瑤那時心中很不好受吧?可不好受也沒有辦法,平陽侯就是想藉此來敲打敲打凌瑤,見好就收才不至於越陷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