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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公公。”人總是相繼出出進進,即便是太宸殿也從不例外“你去文淵閣給朕調一些史書出來。”

文淵閣建在皇宮的東側一隅,平日里有專人負責看守。除了一些專管此類文庫整理的史官可以自由出入,便是換了一品大臣來,沒有聖上手諭,文淵閣,他們也是休想踏進半步。

只因文淵閣中所藏,雖並不是什麼天下奇絕。但對於皇室而言,卻是最為難能可貴。兩朝交替甚至是歷代的朝代更迭之中,一些世情皆知的,人人不知的,都可以在那裡得到答案。

或許,那什麼前朝餘孽,只能在文淵閣中找到它依稀還算清晰的真實面目了。

陸公公沒有偷聽牆角的習慣,讓宮女面聖便已是他任務的完成。因而,陸公公對宮女的回稟之言,一概不知。

雖是不知,但察言觀色之下,也不難發現什麼。陸公公快步上前,極盡所能地壓低了嗓音“敢問陛下,是什麼史書?”

一朝之前,是史;一帝之前,亦是史。翻篇了的東西,即是過去,縱使這過去之中有長有短,亦輕重不一,但並無二致的是,它們都符合“史”這一概念。

“自然是記有前朝遺風的史書。”景安王口中言道的前朝餘孽,便應當是指的這個時期吧“且慢。”

即便多半是猜到了大致的時間,明燁也想知道這二者交互的朝代之中,是否又發生了什麼鮮為人知的過去“還有,先帝在位時期史官的記錄,你也一併給朕尋來。”

畢竟,一個巴掌是拍不響的。前朝能倖存有餘孽,難道就沒有今人的助長嗎?

因為陸公公懷有明燁的手諭,因而即便是大臣們都難以出入的文淵閣,今日於他而言,都是形同虛設。

“陸公公,您要找什麼東西?我們幾個都可以來做幫手。”文淵閣守衛們的差事一向輕鬆。沒有手諭在身,外人便無權來次,此為一。再者言之,若不是另有所圖,誰又會對逝去的歷史感興趣的。

因而這話並不全是奉承討好之言。他們確實是一身輕鬆,空閑之餘卻還可以助人一臂之力,尤是這人還是陛下身邊的紅人,何樂不為?

想來也是,他們確實沒有道理杵在一邊。可是,事情牽連眾多,假手於人,豈不失去了最初的意義?

因而,不待思索,陸公公便就拒絕了幾位的好意“這倒不用,陛下的手諭也寫得清楚。諸位就當咱家從來沒有來過即可。”

厚重的大門由外被合得嚴絲合縫,確定四下里再也沒有多餘的眼睛會注目到自己的身上,陸公公這才逡巡起了一排排高不可攀的書架。

前朝的史書還不難尋,就算是歷經了百年,後人也總可藉著前人之便而將它們一一翻出。哪怕事有顛簸,其大致樣子也能得到保留。

只是這一朝之中前後的帝王,總是一個不可多道的禁區。陸公公按照書架之上篆刻的字跡指引,很快便尋到了前朝之史。卻獨獨對記載有先帝的史實束手無策。

實情如何,這終歸都是明家的天下,在位之人也只會長長久久地為先帝的後輩子孫。這些不變,那麼又有哪個史官敢用其筆寫出與世所流傳不一樣的東西來?

陸公公苦惱不已,卻不敢對明燁的安排有絲毫的輕怠之心,還是一排排地挨個尋了過去。

不過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陸公公終於是在一眾宣揚先帝的開世功績之中,找到了一些與眾口一詞不大一樣的文字。

那文字很顯寒磣,寒磣的原因卻並不是因為背後其人的文筆或是記述的內容如何。而是,在文淵閣一眾被悉心收存的書卷古籍中,它顯得是那麼地格格不入。

陸公公也來不及辨認什麼,只知道,這些無一例外都將會是陛下所需要的東西。

“陸公公,您好了?”進去的時候還是天光大亮,可陸公公再出來的時候,天色卻是黑成了將近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

陸公公也是吃了不小的一驚,不僅是為天色,更為守衛們突然的搭話。他倉皇夾了夾臂彎下的一卷卷書冊,生怕被人看去了那些是什麼東西。

但事實卻是,天色已然黑到了若不相熟便難以認出對方模樣的程度,更別提是其人裹挾着的什麼東西了。

“今天陛下派人來文淵閣的事情,煩請諸位千萬不要外傳。”陸公公一刻都不敢忘記明燁的叮嚀,便是離去的此刻,也是謹記於心。

“那是自然,陸公公慢走。”守衛們其實只是隨口應承了下來,畢竟皇宮的正主只有陛下一個,又有哪個敢刨根究底地問到陛下的頭上?

得到這些書卷的明燁,其行為確和陸公公所料無差。

前朝之事無外乎總是逃不掉史書上的那些侃侃而談。雖是侃侃而談的千篇一律,但卻並非是無根無據的高談闊論。不然的話,前朝也不會成為前朝,江山更不會因此就去易主。

幾乎只是眼光的隨意一瞥,明燁就將注意力盡數集中在了那本破損了一角的殘頁之上。

“陛下。”陸公公之所以能成為宮內宮人一概公認的陛下身邊的紅人,不是旁的,就是他擁有着這種常人所不具備的眼色“奴才去看看您的夜宵準備好了沒有。”

明燁看似很是沉浸於其內,但是終是分心在了其他的事情之上。此刻聽聞了這話,當即點了點頭,算是默許。

陸公公跟在他身邊多年,若是連陸公公都無法掌握他的喜好,那麼宮裡上下應該就再沒有第二個人能做到了。

陸公公是知道的,每年的入冬過後,他都不會去吃夜宵。雖然溫熱的感覺留存體內會起到一時暖身的效用。可效用散去,取而代之的,便是久久都無法消減的困意。

朝事繁雜,他若是放任困意而沉沉睡去,怕是到時又會引來諸多非議。

陸公公這麼說,他們雙方彼此心裡都是最清楚不過的。無外乎就是找了一個退下的說辭,只不過是可以不讓外人輕易得知內情罷了。

難為陸公公如此了解於他,還可以如此費心地設想,明燁當然不會不配合“把門帶上,閑雜人等就不要再侯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