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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這邊雖是沒有,但我們老闆娘那兒倒是備了不少的藥酒,像是那常見的金瘡葯就有很多。二位客官稍等片刻,待會兒小的一齊和熱水送到便是。”小二回話回得雖是殷勤,可內心難免犯起了嘀咕。

昨日所見,這姑娘就是一副風寒未愈的樣子,但也沒有道理一夜之間便就病重成了這等半死不活的模樣。

現在又開口問起了治療跌打損傷的藥酒。那還有什麼能比金瘡葯療效最好,也更為普及一些的了?

言下之意,似乎已不難猜。

想必,風寒不過只是個幌子,實則是受了嚴重的皮外之傷才是。

不過這內里的實情如何,他卻是一點兒都不關心的。一則,什麼事情都講究一個真憑實據,人家既然偽裝得嚴實,那就是無漏可尋。

二則,他一個客棧小二,知道甚多,越是無益,倒還不如自始至終都糊塗些罷了。

知秋一臉的愁眉不展,現下聽到小二的此番答話,雙眼深處卻是亮了一亮:“這麼多的金瘡葯,但不知老闆娘可是個慣會使的?”

小二不大明白知秋的意思,但也照實答了:“既是備了這麼多,醫館葯堂便不常去。久病成醫嘛,老闆娘倒也七七八八吧。”

他不過是客棧里打雜的小二,自是不好言說東家的長短。但這東家時常出去喝花酒,又有些賭癮犯起,欠債難還,自是逃不過在外的一頓毒打的。

老闆娘因為這事倒是屢屢與東家吵嘴,客棧的雜工們見了都覺得二人多半長久不了。可沒奈何,客棧是老闆娘用娘家帶來的嫁妝所開,這是她的資本,久而久之卻也成了她的桎梏。

若是女子提出和離,少不得要將這份嫁妝錢也賠了進去。因而,東家和老闆娘就這樣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倒也勉強算是相安無事。

久病成醫?有道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說的也許就是眼下的情景了。

知秋不由地喜上眉梢:“能否請這位小二哥代為傳個話?”

小二撓了撓頭,面露了些許難色出來:“不知姑娘要傳什麼話?”這可真是奇了,她們這兩個投宿的姑娘和老闆娘此前應是毫無交集,又有什麼話好傳的?

此時的知秋已經攙着凌玥站在了上往二樓的樓梯口前,正避開了最是人來人往的廳堂之處。

沒有四面眼神的夾聚,她也能更為zìyóu暢快些:“我家姑娘與你家老闆娘同為女子,如若方便的話,不知這金瘡葯可否讓其代為送過來一趟?”

“這……”這可真是夠荒唐的,荒唐到簡直是聞所未聞!

小二不由地暗暗翻起了一個白眼,只是沒有讓知秋瞧見便是了。

“出門在外,誰還沒有個難處。就當是幫個忙,我們銀錢不會少給的。”知秋也知道自己這要求提出來實在是有些跳脫突兀了。

可姑娘的傷還擺在那裡,拖得越久性命便越是垂危。再者,畢竟是未出閣的女子,真讓那醫館裡的大男人來診治,日後還怎麼許人家?

莫說姑娘自己怎樣,便是侯爺和大長公主知道了,都定要扒下她這個做丫鬟的一層皮來。

因此,眼前的這個機會可謂是千載難逢,聽小二話中的意思,這個老闆娘也應該算是一個熟手。

哪怕不能,有一個幫手在側,也總比被眼前的困難活活難死要強上百倍。

誰還會和錢過不去呢!聽了這話,小二臉上的難色才漸漸消了下去:“那成,兩位姑娘稍待片刻。”

還好為了方便照顧客棧生意,東家所住離這裡不過只半條街的距離,小二駕輕就熟地請來了老闆娘。

老闆娘也是個熱心腸的,與小二還是不同,即便是沒有這多出來的銀兩,聽了這等情況,還是很快取了家中的療傷聖品:“快帶我去看看。”

“姑娘,您先躺躺。”知秋把臨街的窗子閉緊了一些,便趕忙湊到了床榻前。

只是,這種情況,便是她這個一等丫鬟,處理起來也是力不從心。

凌玥只能側身半倚着,咬緊了牙關,來使得自己能保持相對的清醒:“bǐshǒu還沒有拔掉,便就不能平躺。”

替凌玥解下了並不合身的灰色大氅。知秋的視線自然是落在了肩頭那血淋淋的一片,並那把不斷散發著寒光的bǐshǒu,眉心之處十分不適:“若請不來那老闆娘可如何是好?”

知秋這話最多不過就是自言自語,本也沒有想讓凌玥去勞心傷神地回答的。

凌玥發白的嘴唇翕動了一下,目光有些無奈地垂了下去:“若是請不到人來,那便,你來動手。”

“啊?”知秋顯然是沒有預料得到凌玥會是這樣的打算,當即擺手連連否決了起來:“這可使不得啊!婢子,婢子從未有過這樣的經驗,若是有什麼萬一……”

有時候,經驗之談反而成為了首當其衝誤人的那個:“可我瞧着你駕馬駕得也不錯。”

知秋髮現,無論她說什麼做什麼,姑娘都是最有辦法回應的那個,每每讓她啞口無言。

“而且,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的萬一。”說這話時,凌玥自己都不知道,她究竟是信心滿滿地說與知秋在聽呢,還不過是為了自我安慰而已:“你只管盡心去做便是,不要考慮什麼後果。”

更何況,這都不過是最壞的打算,老闆娘未必不會答應。便是滿腹韜略的天之驕子,都不能信誓旦旦地說其一輩子不會遇到潛龍在淵的處境,伸手相幫也不過是為尋常。

即便退一步來講,老闆娘不願插手這等突如其來的雜事,銀錢在前,有這一層保證,事情應該還算十拿九穩。

“客官,老闆娘到了。”小二的腿腳倒是真快。

凌玥剛在心內費心對比諸多,思量了一番,就得來了這一好消息,當即向知秋揚了揚下巴。

知秋也很是喜出望外,三步並作兩步,踱到了門邊:“麻煩二位了,真是對不住,只是我們這邊實在是分身乏術。”

“你先把熱水送到屋裡去。”老闆娘不動聲色地往門邊讓了一讓,這才笑着看向了知秋:“客官哪裡話。既住的是我家店,我們總要張羅齊全了才是。”

待親眼看着小二將盛有熱水的木盆放下,老闆娘這才做出了下一步的吩咐:“你先下去吧。沒有我的允許,誰也別來打攪。”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