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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秋正在屋裡忙着清洗凌換下來帶血的衣裳,那血色畢竟扎眼,總不好讓人瞧見,還是儘早收拾了為妙。

“婢子是有叫姑娘,可姑娘睡着熟,叫了兩三聲也不見醒。”知秋也覺得很是奇怪。儘管姑娘平日就是個覺多的,可睡眠清淺,像今日這般,還的確是第一次見。

說句危言聳聽的,若不是凌的呼吸還算規律,知秋定然慌神,還以為是自家姑娘在睡夢中給不省人事了呢!

“因而,婢子才不舍擾了姑娘清夢。”那麼多的血就從身體里白白流走,不好好將養着身子,怎麼能行?

將養身子的第一步,便應當是擁有足夠的休憩時間,知秋自然不會按照凌的吩咐,去鐵了心地非要將凌從睡夢中叫醒。

事實上,方才並不是一般的夢境可以相比擬的,所以,哪怕知秋真的不遺餘力地按她的吩咐去做了,她也未必能有什麼反應。

是撫寧在故意引她入夢,不把其人的目的傳達清楚,她就休想跳脫出來。

既都不是她們所控,自然就沒有什麼值得說的了:“那就這樣吧。”凌盯着窗外夜色獨自出神,這還當真不是尋常的夢境。

幻境中所見,每一幕場景,每一句對話,都猶自在她的心中迴響了一遍又一遍。

許是真實得太過可怕,凌不禁將身子儘可能地蜷縮了起來,可卻又無意牽動了傷勢,一時冷汗遍流。

身體心靈上的雙重不適更讓她覺得夜色清凄了起來:“知秋,你去看看,是不是窗子沒有閉緊?”

知秋也發現了凌的不對勁,這傷情落魄的模樣,怎麼比睡前還更要糟了一些?

但她也不敢多嘴相問,還是很快停下了手中沒有幹完的活計,福身一禮之後,快步踱到了窗前:“是。”

豈料她人不過剛剛走到了窗邊,就見一道不融於夜色的黑影從眼前急速掠過。

這一幕在現今壓抑的氣氛之下顯得實在太過驚恐,知秋不禁大呼出聲。

她知道,姑娘平日最煩的就是一驚一乍,因而瑾瑜園裡選的丫鬟小廝其餘的還可以往後排一排,首要考慮的都必是沉穩。

“姑,姑娘。”知秋驚魂未定,看向凌的雙眼禁不住頻頻眨了起來:“婢子方才看到。”

“你看到了什麼?”凌當然不會怪罪知秋,平日本就不會,更不要提眼下是多事之秋了。

“黑影。”知秋使勁吞咽了一口差點兒堵在嗓子眼裡的口水,方才強自鎮定下來了幾分:“婢子剛剛看到,有一道黑影自窗前掠過。”

看着凌沉默不語的樣子,知秋害怕她這是不信,便趕忙又解釋了起來:“雖然乍聽上去是挺玄乎的,可是姑娘你……”

“是我。”伴隨着這道嗓音的忽然而至,身後似乎只起了一道輕風。

知秋心內暗道,這麼群人追得比狗都緊,看來今遭果真是逃不過此劫了:“姑娘!”

知秋退了半步轉過身去,想要脫口而出的話就那樣僵在了唇畔,逼不得已打了一個轉,卻是又驚又喜:“無影少俠!怎麼是你?”

“知秋還以為是景安王的人呢。”凌雖不曾做如此猜想,但也着實心被狠狠提起了一把:“你怎麼去了這麼久?”

他們和景安王發生交集的地方不過只是剛剛踏入京郊的邊界,此地更是偏離皇城,但二者之間的相距並不遙遠。

以無影的本事,沒有她和知秋的拖累,脫身並不是什麼難事。這一點,凌從未有過懷疑。

也因而,更想不通,無影為何現在才和她們碰頭。想來許是有什麼事牽絆住了他的腳步。

無影回身將窗戶扣緊,也不落座,只拱了拱手,方才回道:“甩脫他們之後,那自報家門的王爺實在帶有諸多疑點。”

凌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便是無影不主動提出,基於這一點,她更是覺得疑點重重:“所以,你回京打探了?”

不得不說,這一步實在是兵行險招,也唯有無影獨自一人還算是有些勝券在握。

如若是把她和知秋這樣半點不通武藝的人帶在身邊,怕是京都的城門都沒摸到,就被那伙人給抓去了。

無影點了點頭,一向嚴峻的面容上竟是難得出現了一絲憂慮:“景安王確於今日離京,據可靠消息,相貌身形,乃至嗓音作態,皆對得上號。”

那可靠消息是什麼,凌並不關心。她只知道,無影從前是一名殺手,而今就算金盆洗手了,若想和從前相關聯的人與物斷得乾乾淨淨,也是不可能的。

更何況,此一時彼一時的東西,誰又能判斷過去會否在某些特定的情形之下,反過來助了他一臂之力呢?

“若是如此。”屋內的蠟燭已經燃燒起了一層覆一層的蠟淚,此刻越發地黯淡,倒與眼下的情景也是相得益彰:“且先拋開我們的處境不談,景安王那邊到底是什麼打算?”

知秋哎呀了一聲,有些心急,當即拎起裙角走至了凌在卧的榻前:“姑娘,都什麼時候了,您還管他們的想法作甚?如何保得我們的小命才是要緊。”

“知秋,你先稍安勿躁。”凌面對知秋的難安有些哭笑不得。

如今他們困於此地,前行不可,後退不甘。若是還不能知曉景安王所欲為何,便愈是將自己拖入了作繭自縛的境地。

“而今,我們只有知道景安王的目的,才好做進一步的打算。”凌的肩部雖然受了傷,但睡了那樣一個迷迷糊糊的覺,頭腦反而是更清楚了些:“無影,你不是說,你打探來了可靠消息嗎?如果可以的話,我們還可以繼續利用這一層關係。”

能讓景安王這樣一個王爺自降身份來死死相逼,背後必定是有什麼不得不為之的秘密。

他們此前從未謀面,更沒有聽說侯府與通州之地的王爺有什麼牽扯。不是舊時恩怨,那便是新增的仇恨了。

回憶一閃而過,她同景安王,要說還有什麼交集的話,那也就只有今歌這個看似不大重要的人了:“我覺得,我們可以從今姑娘身上下手。”

揚言非要剷除她不可,最早開始且一直掛在嘴邊呶呶不休的,便是今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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