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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老將軍您十六入軍,入軍後因受上將鞭笞,而在左胸口處留下過一寸多長的傷疤。”這等隱秘傷情之事,怎會有外人得知?

蘇雲起也聽出了這其中端倪。他們在沙場上搏殺的,難免會落下一些病根傷口什麼的。

他記得,祖父是有不少舊傷在身,其中也自然是包括了這一寸多長的傷疤,但卻,並不是在左胸口:“一知半解,也敢出來賣弄?可見也是沽名釣譽之輩,張伯還是儘快將他打發走吧。”

“少將軍稍安勿躁。”張伯是知道內情的,因而遇到了這等怪人怪事,首要想法先是稟告給了蘇老將軍再言其他。

蘇閑蹙着眉頭,這遊方道士可並不簡單吶,連他身上致命的傷口在何處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雲起,你先不要胡來。張伯,你這就去速速把人帶來,注意,別讓太多無關的人在場。”

“祖父,這明顯就是騙子!”蘇雲起對蘇閑這樣的做法很是不理解。若是放那遊方道士進來,誰又知道那人會胡亂說些什麼聽來就讓人反感的話來?

事實勝於雄辯,蘇老將軍只扯開了自己胸前的一片衣襟:“我傷的確在左胸口。”

一見此情景,蘇雲起自是啞口無言,只是,這怎麼和他記憶中的並不一樣:“這是怎麼一回事?”

“這處算是暗傷,每每嚴寒霜至,都要牽動出渾身的舊傷,好似,如蛆附骨。”傷情這個東西就是如此,落在身上,便是一輩子的事情。

只是,讓蘇老將軍想不通的卻是,那時因為害怕他受了重傷的消息傳將進了蠻夷之人的耳中,反而讓他們有了可乘之機。

他才特意將風聲放出,引得敵人前來行刺。好在這一出破釜沉舟有了不少的用武之地,總算沒有白費他的苦心。

若非是張伯這樣在身側服侍多年的老僕,便是蘇雲起,也被當年混淆視聽的一招給完全地瞞在了鼓裡。

“無外乎就是掩人耳目罷了。”蘇閑沒有多做解釋,而是很快將衣裳整理好,方才揚了揚下巴,示意張伯可以去請人了:“因而,我倒是真的很好奇,這遊方道士,他是如何知道的?”

讓蘇老將軍好奇的,還遠遠不是一個遊方道士是如何知情的。而是,通過這一顆必將能激起水花的石子,遊方道士到底想要達成什麼目的?

一切,都得等見到這位遊方道士才能再做論斷。

本來蘇雲起心中是一早認定了此人定然是個招搖撞騙別有所圖的大騙子,可現下蘇閑極力證明了其人還是挺有幾下子的,他倒也犯起了嘀咕。

冒險來到視玄學道士如眼中釘的京都,圖的到底是什麼?為何就偏偏找上了他們蘇府?

那遊方道士一早吃准了自己的話傳入了蘇老將軍的耳中定然會奏效,現下早就斜倚着蘇府大門口的石獅子昏昏沉沉地打起了瞌睡。

張伯心中驚嘆甚至佩服於此人的能力,可也對此舉頗有些看不過眼,當即動手推了一推:“小道士?小道士!別睡了。蘇老將軍有請。”

道士渾身上下雖然只有着單調的黑白二色,但好在整潔一新,瞧着也不像是潦倒不已的窮苦人。只是頭戴了一頂破破爛爛的斗笠,和他的搭配似是嚴重不符。

不符,那便證明是在有意為之。至於這個有意,是在吸引着什麼旁人的目光,還是為了隱瞞什麼,就不是張伯關心的事情了。

“這可使不得。”道士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渾身好像總有一股深沉的困意無法舒解。

“什麼,什麼使不得?”張伯被道士一句話繞得雲里霧裡的,更是摸不透其人了。

“小道士,這三個字使不得。”道士的眸子狹長,說這話時,眉眼彎了一彎,裡面似是暗含着一種似笑非笑的神情。

只是,這道士來的莫名其妙,說話又總是藏頭去尾的。張伯覺得猜來猜去麻煩得很,只乾脆做了請的手勢:“這邊請。”

道士隱去了眉眼中所有的神情,跟在了張伯身後:“草民見過蘇老將軍,蘇少將軍。”

“你方才說,我祖父的傷在左胸口?”蘇雲起打量起了面前表現得不卑不亢的小道士,看其年歲尚小,難道果真練出了那樣的能力?

“草民不過實話實說,不敢有半分隱瞞。”話雖然如此,可道士心內的把握猶甚,態度神情看起來就像是站在了與他們平起平坐一般的高度之上。

“道士師父,此行來我府上,是有什麼事情?”蘇閑不喜歡拐彎抹角,即便這個小道士當真有利可圖。他也寧願其人是個直來直去的直腸子,想圖什麼,便說什麼:“蘇閑不過一介莽夫,漂亮話並不會說。哪裡讓道士師父覺得不妥當的,您也多擔待擔待。”

道士藏在深山許久了,早就不是一個慣會人間煙火的習性,蘇老將軍如此一說,他也並不會表面上來回的那般客套虛禮。

只是含了笑:“看來,蘇老將軍是相信草民了?”

蘇雲起聽得懊惱,不禁撓了撓頭,儘力壓抑着心中的不耐煩:“若不相信你,何以引你入府?”

這話聽來雖是無禮得很,但卻是句大實話。可恨那道士是個臉皮厚的,蘇雲起都如此說了,他卻全然沒有半點兒自覺的意思:“貧道長居山林深處,且從來不諳俗事,如今大着膽子找到了貴府之上,那全是因為有話要說。”

大着膽子?蘇雲起挑了挑眉。看來,這個傢伙也不盡然是個要財不要命的,陛下重什麼,京都忌諱什麼,他心裡自是有一桿秤的。

蘇雲起將手肘撐在了膝蓋上,不動聲色地朝着道士挪近了許多。不要錢,卻並不一定是件好事。這世上複雜的事情多了去了,且多半還會是一環扣着一環的,能用錢財銀兩解決的,便還不是什麼難事。

怕只怕,圖謀者野心更大,胃口更難以填飽。

“張伯,你先下去守門吧。”蘇老將軍此前和熟於此道的道士並無任何交集,其實莫說是眼前的這個道士,便是玄門之術,他亦是半點未曾有過耳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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