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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快馬加鞭,無影終於在城門落鎖前離開了京都,趕至了蘇雲起提前告知於他的客棧。

“京中什麼情況?”蘇雲起牽過了馬的韁繩。

此一時彼一時,曾經需要處處設防的身份,如今倒成為了打探消息最不會惹人注目的那個。

不得不說,蓼陽當年的決定即便在現在看來都是很有先知的。

侯府一倒,侯府所有的人皆被登名在冊。上到主子,下到做着最下等粗實活計的僕人,行動舉止皆是受到了嚴密的監控,生怕他們私底下互相通傳什麼消息。

也就只有無影,這個凌專屬的護衛,從來不曾在人前展露過身份。因而,也就不存在被人監控一說。

如今是一條船上的人,當然不需戒備,無影就把他從如晝那裡聽來的消息一字不漏地說與了蘇雲起聽。

如今的情況倒和他離京時候的沒有什麼兩樣,除了一點,那就是凌瑤也被牽連着入獄了。

“凌瑤不是被牽連的。”又或者說,凌瑤被打入天牢的主要原因根本不是因為平陽侯和蓼陽的事情,無影否決了蘇雲起一聽他說完就做出的判斷。

“她誆騙陛下,說是懷了龍嗣,如今東窗事發,兜不住了。”這也是如晝告訴他的,算是附送消息?

他被蓼陽所救的那日起,唯一的任務就只有保護凌這一條。除此以外的事情,他都做冷眼旁觀。

那凌瑤一向喜歡在侯府里作威作福,如今進了宮,越發地不知收斂。在無影眼中,她遲早是要摔跟頭的。

只不過仗着她那肚中的龍嗣,如今侯府這麼一棵大樹倒了,都礙不到她的事。無影也就沒有多想。

直到如晝不問自說,講述了這樣一段事實的時候,無影都是反應不及的訝然。

本來一次絕好的機會可以不被波及到,可誰又能想到,凌瑤的膽子居然大到了和她的昭昭野心一樣,都是這麼地瘋狂和不可理喻。

“這個事情,要說嗎?”蘇雲起把握不好,只能問向了無影。

無影知道蘇雲起是什麼意思,別看凌瑤是這樣的一個人,可畢竟都是一個父親,主人若是知道了,指不定心內又是怎樣的一番傷感:“遲早都是要知道的。”

對於既定的事實,無影向來乾脆決斷。這一點,就是蘇雲起都有些自愧不如:“進去吧,別讓她們久等了。”

“如何了?”凌果然還沒睡下,一直等着無影帶着消息回來。

一切還沒有往最壞的方向發展,因而凌還是鬆了口氣的。她不敢想象,這世上還有什麼痛是可以與白髮人送黑髮人相比肩的,若有,那或許就是子欲養而親不待。

可是這些東西不是想想,就可以讓事態朝着這樣的方向發展的。所幸,還沒有發展到這樣的地步。至於以後的事情那就只能來日再說。

“你是說大姐姐她根本沒有懷上龍嗣?”這種東西是不能隨便說的,妄議皇家之事是掉腦袋的大罪,凌當然沒有理由懷疑這樁消息的真實性。

可也正因為沒有理由懷疑,強烈的對比之下,才更覺得震驚。她是向來知道凌瑤所思所想的,若沒有那樣的野心和抱負,凌瑤又何必給自己的院子取名為“來儀居”呢?

來儀來儀,有鳳來儀,凌瑤的心思一早就沒有做任何的掩藏,是人人皆知的。

只是,始料未及的是,凌瑤的膽子居然可以大到如此,為了那個寶座當真連這樣欺君罔上的事情都做得出來。

“要知道,這是滿門抄斬的大罪。”凌不寒而慄,也就是說,侯府是完完全全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一遭出了什麼前朝皇室血脈,又與今人糾纏不清的事情,本就是將侯府逼上了絕路。凌瑤緊接着就搞了這麼一出,即便陛下看在過往情分上想要法外開恩一二,也再無這種可能了。

“即便知道,哪怕是一絲虛無的機會,她們也會壓上全部的身家性命。”蘇雲起此刻倒是顯得十分鎮定,非是他事不關己。

只是,這樣的例子和這樣的人,早就在這朝堂後宮之中屢見不鮮了。凌瑤不會是第一個,也絕對不是最後一個。

“早些睡吧,明日就要進京了。”提到凌瑤,就是敗壞氣氛的開始。

經歷了這麼多,蘇雲起早就對這個女人沒有任何的好臉色了,現在又聽到其人做出的這些噁心事,就更是憋了一肚子的火。

“好。”凌瑤的事情固然令人唏噓,但基本都是其人自作自受的結果。

這樣無處安放的野心加上膽大包天,最後就只能是害人害己,已經談不上什麼情分了。

凌管不了那麼多,她只要確定平陽侯和蓼陽二人尚且安好就行了。

這一夜,凌輾轉反側,無論如何調節自己心裡的一團亂麻,就是難以入睡。

腦袋裡忽地飄進了近鄉情更怯這樣的一句話,那是即將歸家的人心裡忐忑,既期待見到家人,又怕見到家人。

只是因為少小離家,情緒便已經如此複雜。那像她這般情況的,心內的萬千思緒又怎麼會有個頭?

思慮太多,也是勞神傷神的。凌竟不知何時,還是躺在榻上沉沉地睡了過去。

等到她人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已是第二日一早了。

馬車的四個車輪前仆後繼,後者追隨着前者的印跡,也不知如此行走了多長的時間,終於是進了京都。

蘇雲起不由地挑起了馬車的簾賬來,輕聲又囑咐了一遍:“待會兒記得戴好冪笠,莫要被人認了出來才是。”

馬車停穩,是在蘇府門前。凌不由地愣神愣了許久。

蘇府旁邊的那座府邸正是平陽侯府,曾經是多麼的氣派啊!人來人往,是整條街道上最引人注目的地方。

可惜現在氣派不再,被貼上封條的侯府處處散發著一種門可羅雀的凄涼頹敗之感。

這與它旁邊的蘇府並肩站在一處,更是顯得異常落寞。

蘇雲起不動聲色地站在凌的斜側方,堵住了她那抽離不回來的視線:“我們先進去吧。具體的計劃還要從長計議。”

睹物思人,思的永遠都不會是物,是寄託了感情的背後的人以及事。觸景生情,其實在很多時候,都是無謂的,因為它生出的都是難過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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