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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鎮,名為鎮,實際上單就人口、經濟而言,已經達到市的級別。“武林”鎮以武林為名,正得益於當地自古流傳下來的習武民風。而就三年前仁國武術協會的統計,小小的武林鎮,武館、拳館、國術館不下三千家,其中的武術流派,不下八十種。這還不是最誇張的,武林鎮相比仁國其它地方的武術之鄉最誇張之處在於,其它地方的武術之鄉,十戶裡面能有三戶甚至一戶習武就了不得了,可是在武林鎮,卻幾乎是家家習武,個個會武,乃至於餐館裡的廚師、地里的老農、街頭的保潔員、政府里的公務員、學校里的初中生甚至小學生,都能拿出獲得國家認可的段位證書來,以證明自己正兒八經的武者身份。

武林鎮的另一大特色是,在仁國其它地方,打架鬥毆肯定進局子,但在武林鎮,只要雙方簽下免責書,而且不會出現致死、終身致殘,那通過向相關部門報備,就能發起踢館、比武,而獲勝者非但不會進局子,而且還能從敗者身上獲得一定的段位積分。

曾有專家分析說,武林鎮之所以能單憑武術就能吸引大量的外來人口,還讓經濟民生得到極大的發展,甚至能比肩一些憑工業和科技起步的沿海城市,關鍵就在這個“合法鬥毆”的特色上。試問,打人不犯法,還能拿積分、榮譽,只要是個熱血青年,會不嚮往這種“好事”?加上這幾年直播業的蓬勃發展,“鬥毆”作為天然帶眼球效應的社會活動,一旦進入直播屆,那還不是龍入了水、鷹上了天,肆意暢遊翱翔。

中午十點鐘左右,武林鎮上的廣播正在廣播幾號擂台,誰和誰簽下免責書,將要進行比武,門票幾多一張,直播號多少多少……鎮子東南邊,一條南北走向的街道的東面,一座掛着“北腿李”的武館裡,一間位於地下的練習室內,荊軻趴在地上,正在任由一個和他差不多歲數的年輕男子給背上上藥。

年輕男子其貌不揚,可是手上無論是手掌還是手背,亦或手指,卻全部都是老繭。“那個人,會來嗎?”他問。

“肯定。你不是說你知道他嗎?”

“知道但並不了解,我們仁國太大了,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而自古以來,我們仁國武林最不缺的就是沽名釣譽之輩。”

“他和別人不一樣。你和他相處幾次就知道了。”

“老大,你不是想讓我也加入狼牙吧?”

“不,不,怎麼會。我只是想實事求是的告訴你他究竟是什麼樣的人而已。”

“你說,他打得贏我師父嗎?”

“他一個人應該可以打你師父兩個。”

“有沒有這麼誇張?他才多大?就算他在娘胎里就開始練武,又有幾年的功力?”

“看來你真的只是知道他。他和我們所有人都是不一樣的,你知道他的一克鮮血曾經價值幾何嗎?”

“嗯?”

“五十萬雷幣,而且還有價無市!”

年輕男子:“我去——”然後正要說什麼,身上的手機發出了一串提示音。他聽到,改口說:“蔡全和張廣新的比賽要開始了,哎!可惜不能去現場。”

荊軻愧疚的說:“曹植,這一次真的連累你了——”

“你是我的傳道人,我除了不能替你去死,其它事情,我都義不容辭。”

“傳道人”?沒錯,荊軻已經卸任了墨家矩子的身份,而曹植正是他的繼任者。

“不,不,你好好活着,能在任上把墨家人氣提升一些,對我那就是最好的交卸!書看得怎麼樣了?有疑問的趕緊問,郎戰做事雷厲風行,他只要接到我的信息,肯定會第一時間趕過來。以他現在的能量,就算他還在克雷米亞,估計五天之內也能趕過來。”

“他敢光明正大的趕路?以我了解到的信息,那個田擴明顯已經瘋了。田家的能量究竟有多大,你應該比我清楚,郎戰這個時候現身明處,用他們當兵的話講,那就是活生生的靶子,”曹植說著,把手上的棉簽丟掉,然後再把葯收起來放到一邊,掏出一本書,翻到中間一頁:“你不提醒我還差點忘了,確實有幾個疑問,這裡,這裡……”

荊軻正在盡“傳道人”的義務,“北腿李”武館地面一樓的主練功房,一個五十歲左右的漢子正背着手在盯着一眾徒弟學員練習套路,一個三十歲出頭,不到四十歲的漢子走進來,喊他師父,問:“小三回來了嗎?”

五十歲左右的漢子正是“北腿李”這一代的當家人,人稱“碎石李”的李正五。而四十歲左右的漢子則是他的大徒弟,也是曹植的大師兄陳高衣。李正五:“沒看到,怎麼了?”

“蔡牽浩蔡師傅說了,如果小三還不去登門給個說法,他以後看見小三一次打一次——”

李正五搖頭:“蔡牽浩真這麼說?”

“是,他還說了兩遍呢。”

“小兒女之間的事情,他一個父輩的橫插一手算什麼?別理他!”

“蔡師傅的脾氣您知道的——”

“那又如何,他真敢打我們家小三,那我就去把他的牌子給踢飛了!”

陳高衣上前幾步,將李正五拉到一邊,附耳低聲道“師父,當著眾師弟的面,我不好明說。您是真不知道還是包庇他呢?您不知道他闖了多大的禍嗎?”

李正五眉頭一蹙:“你什麼意思?”

陳高衣咬咬牙,說:“協會的李會長說,墨家的荊軻跑我們武林鎮來了,是被軍隊的人一路碾過來的。好像是他得罪了軍隊裡面的一個世家——”

李正五冷眼看向他,打斷問道:“這麼說,蔡牽浩讓你帶話是假的?”

“不假,這個真的不假。我聽說,蔡牛花已經三天沒吃東西了,眼睛也哭腫了。蔡師傅心疼自己的獨女,這才放話出來。我,我是從李會長那裡聽到的。”

“高衣,你剛拜我為師的時候是十一歲吧?”李正五忽然轉移話題,問道。

陳高衣眨巴兩下眼睛,答:“是。”

“我當時有沒有說,除了祖師定下來的規矩,我只添加一條,那就是任何時候都不得同門相欺?”

“師父,我,我——”

“聽我說完。我們‘北腿李’的招牌,雖然我的祖上說不傳外人,但是我無兒無女,你們就是我的兒女,我肯定要在你們中擇人傳下去。你們師兄妹幾個,老五雲琪女流之輩,雖然天資出眾,但是她性格太過溫婉,不適合擔當掌門。其他幾個,就你和老三算是得到了我的衣缽。老三志不在‘北腿李’,你就是我唯一的希望——”

李正五話沒說完,陳高衣喊一聲“師父”,直接跪下,雙手攤在地上,腦袋埋上去,說:“天地可鑒,我沒有一點私心哪!”

李正五眼眸一縮,身上居然自然而然的逸散出一股殺氣,說:“那你就站起來!”

陳高衣卻不肯站,依舊埋頭,說:“師父,我不瞞您了。您應該知道昨天晚上在王孫巷發生了一場大規模的械鬥吧?”

“我還聽見了槍聲。”

“那就是軍隊的人在圍捕荊軻!我們作為鎮協調大隊,全部被徵召了。”

“被徵召了?這沒有先例!”

“李會長執意要求,我們也沒辦法。”

“你現在跟我說是不是有點晚了?知道嗎?從昨晚開始,我就在等你了。我本來以為,最遲今天早上你就會回來,誰知道你居然一直拖到現在——李正霆,進來吧,我知道你到了。”

主練功房的大門口,突然出現一個有點魁梧的身影。這是一個四十歲出頭,但應該不足五十歲的漢子。“大哥,”他喊李正五,然後招招右手:“都進來吧!”

隨着他走進主練功房,十幾個身着練功服或者傳統仁國服裝的男女依次走了進來,而在他們身後,還跟着三個身穿迷彩服,但是沒有佩戴軍銜的年輕男子。

李正五喊正在監督群弟子練功的一個勁裝女子:“小九,你帶大傢伙下去,記得抹葯打坐!”

“師父,”小九看着他,一臉擔憂。

李正五眉頭微蹙,喝道:“還要我再說一遍?”

“是,師父!”小九咬咬牙,朝眾師兄弟喊:“走,去宿舍。”

等他們出了主練功房,走出一段距離,李正五看着李正霆說:“等待這個機會,等了多久了?哦,一年半。知道嗎?自前年之後,我一直等着你再次回來挑戰。可惜,左等不來,右等不來。好不容易等來了吧,居然是這麼個陣仗。說吧,準備怎麼弄?”

“師父!”陳高衣膝行兩步,朝李正午喊。

“別叫我師父了,從現在開始,你我解除師徒關係——”李正五說著,撩起衣襟,然後雙手一扯,撕下來一幅扔到了陳高衣的臉上,喝道:“滾吧!”

“師父!”陳高衣再喊。

李正霆:“高衣,既然李師傅不要你了,那你就過來我這邊吧。你放心,到了我這裡,你一樣是大師兄。”

陳高衣不應他,只是嘶聲喊:“師父,您這是何苦!荊軻,他冒犯的是軍隊,他是罪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