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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正五穩穩站着,目光越過陳高衣,落在他身後的李正霆臉,一字一句道:“李正霆,哪裡需要這麼多的理由?直接放馬過來,硬橋硬馬、拳腳硬剛,那才是我們老李家的種。三寸人間拳腳一縮,心氣沒了。沒了心氣,你武功再高,也怕菜刀。知道嗎?你七繞八拐的來這一套,是拿到了牌匾,也只會讓祖宗蒙羞!”

李正霆看着他,表情一點不受他的言辭影響,腦袋輕搖,目光里滿是憐憫:“李正五,你還真是愚鈍哪!你故作清高,搬弄江湖規矩那老一套,不過是想要羞辱我。但是有意義嗎?我估計,你連自己在做什麼都不知道。陳高衣!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陳高衣跪地不起,繼續埋首李正五腳邊。

李正霆冷哼一聲,先朝李正五說:“李正五,你鐵了心要和政.府對抗是嗎?”然後轉身對三個迷彩服裡面明顯像是領頭的說:“首長,看來只能請您出面了。”

被李正霆叫做“首長”的,年紀在三十歲左右,一頭板寸,臉肌肉根根紋起,幾乎見不到一絲贅肉。他前一步,朝李正午一抱拳,說:“李師傅,那我們按照武林鎮的規矩來辦好了。”

“師父,我來,”陳高衣說著,要站起來。

李正五目光落在“首長”臉,說:“我說過,你我已經恩斷義絕!混賬!”

李正五的斷喝聲,他的面前,一蓬白色的粉末炸開,他雙手掩面,頭髮,臉,胸口衣襟,手背,滿是白色粉末。

“還等什麼?!”陳高衣斷喝。斷喝聲,本來跪在李正五腳下的他猛地往前一躥,一招撩陰手,抓向李正五的要害。白色粉末正是陳高衣打出,他右手滿是白色粉末,表情猙獰,撩陰手才出,左手抓向李正五右邊大腿。

白色粉末當然是石灰。李正五千算萬算,也沒算到陳高衣有這個膽子,竟敢弒師,反應慢了一拍,眼睛裡已經進了石灰。石灰遇水會發生反應產生高熱,瞬間的事情,李正五的眼睛已經腫成了核桃,燒得他撕心裂肺。饒是如此,他依舊及時出腳,踢開了陳高衣的撩陰手,然後順勢一個斜掛,又將陳高衣的左手也踢開了。

“讓我來領教一下‘北腿李’的腿功,”“首長”說著,從身摸出一副全套,戴,隨即,加入戰團。

李正霆一揮手,繞向李正五的身後。然後,雙腳綳直,以腳尖着地,慢慢的向李正五靠近。

“首長”在陳高衣纏住李正五的一隻腳之後,從李正五的右邊插入,起雙拳,連環打出。

李正五目不能視物,只能聽音辨味。習武之人,練的雖然是拳腳,但同時還會修習內功,調養身體,所以往往練過一陣子之後便會變得耳聰目明,好像自帶雷達一樣。李正五習武將近五十年,五感早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首長”雙拳眼看着要擂他的腦袋,他左手揮出,以掌封住拳頭來襲線路。“首長”圖謀得逞,拳速加快,身前傾,拳套的三枚鋼釘瞬間在李正五的手掌開出三個血洞。

李正五在此之前,哪怕眼睛裡進了石灰,表情都未曾有明顯的變化,而現在——他怒吼一聲:“卑鄙!”身子急轉,收回受傷手掌的同時,雙腳連環,瞬間,踢出去不下十下。

“首長”好似很熟悉江湖人的套路,一擊得手立刻後退。他的右手邊,繞到李正五身後的李正霆自以為機會來了,彈跳起來,然後居高臨下踢出一記正面直蹬。仁國腿功,無分南北東西,一般而言,腿是盾,腳是矛。腿用來招架防守,腳用來打人。一雙腿腳要好了,甭管對手是劍是刀甚至槍、棍,至少能立於不敗之地。當然,這不是絕對。拿現在李正霆使出來的這一招正面直蹬,他是集全身、腿、腳力量於一起的類似殺手鐧的大招。不難理解,人跳起來後,將全身重量下壓到腿,腿腳連成一線,速度再夠快的話,其瞬間的爆發力,開碑碎石絕對不在話下。

李正霆雙腳才離開地面,陳高衣眼眸一縮,非常及時的喊道:“師父,您老了!”然後不管離李正五還有一米多的距離,高起右腳,向李正五使出一記象徵意義的正面踏踩。

陳高衣真壞。他這麼做,分明只是想要干擾李正五的視聽,為李正霆打掩護。

“首長”以及他的兩個手下,第一時間識出陳高衣的良苦用心,紛紛演戲一樣,向李正五發出“遠程”攻擊。李正五剛剛將一個協調大隊的年輕漢子踢開,現在又受陳高衣等人干擾,似乎萬難逃過李正霆的這一記殺招。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李正五忽然往前一突,然後左腳撩,好像長了眼睛一樣,正陳高衣抬起的右腿根部。“咔!啊!”現場所有人先是聽見一聲骨頭的碰撞聲,然後聽到了陳高衣殺豬一般的慘叫。

陳高衣只是開始,李正五前面才踢出左腳,下一刻,沒人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他的身子忽然往拔起,半空一擰腰,右腳跟着掃出,後發先至,踢了李正霆的右腳膝蓋右側。“咔!”又是一聲脆響,李正霆慘叫一聲,折翼的鳥兒一樣摔落地。

“啪!”打臉!場形勢突變,所有人都變了臉色。原本的情況,是進攻一方所有人聯合起來演戲想要陰李正五,但從結果來看,卻是其他人主動退出場子,陳高衣和李正霆主動送門去討打。

“艹!”“首長”罵,趁李正五人還在空,衝去踢出一腳。

“首長”抓住了機會,這個時候的李正五,正是最脆弱的時候。剛才他在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內分別給了陳高衣和李正霆一個教訓,旁觀者不清楚,他自己知道,他無理了。和下圍棋一個道理,無理手雖然能幫助暫時獲得贏面,卻會埋下不可修補的隱患。這不,“首長”的速度其實不快,但是李正五因為力道和身肌肉、肌腱的張力全部用老,又無處借力,結果只能眼睜睜的感受着他的腳離自己越來越近,然後踢自己的後背。

“李會長,要不要緊?”有人奔向李正霆,問。

“應該是錯位了——哎喲!”

李正霆還有人關心有人攙扶,陳高衣卻只能咬牙自己死撐。李正霆和李正五之間的矛盾較複雜,關鍵是其間牽涉到兩人父母輩的恩怨,所以李正霆的行徑雖然極端,卻還能被人理解接受。陳高衣不一樣了,別說在武林鎮這種武術之鄉,在仁國任何地方,他這種欺師滅祖的行為,都只會被人不齒和唾棄!

李正五強行出手教訓陳高衣和李正霆,這是一個轉折點。他在被“首長”踢一腳之後,落地不是很穩,立即被旁邊一個迷彩服給偷襲了一拳。然後,儘管他及時調整姿勢,封架住了其他人的進攻,卻已經無法做到像之前那樣遊刃有餘了。

混戰開始,忽然,“啊”的一聲,李正霆再次慘叫出聲,然後跌出了圈子。這一次,他被李正五一記鞭腿踢左肩,左肩被踢得直接脫了臼。

“小心不要被他踢到!”李正霆忍痛喊。

李正五人送雅號“碎石李”,絕非浪得虛名。在曹植的一次直播,他曾經一腳將一塊厚達十五公分的花崗岩石磚踢得四分五裂。

“用槍多好,非要這麼麻煩!”三個迷彩服裡面,長着一雙倒三角眼,目光陰騭的小年輕說道。

“荊軻的暗器你見識過的,我們的手槍如——艹——”“首長”應道,然後,話沒說完,被一腳踢肚子,疼得他臉五官擰在一起,坐在地動不了了。

李正五的新一波反擊,也到這裡了,隨着三角眼擂他腰眼一拳,他不得不退回到牆邊,借牆保護後背,然後拆解來自前面還有左右的攻擊。

地下,荊軻忽然站起來,一邊穿衣服一邊說:“面好像打起來了。”

曹植凝神聽了聽,正要說什麼,手機振動起來,他掏出來看看,臉色一變,說:“你先待在這裡別動,如果發現不對,立即自行逃走。記住,萬一逃走,那不要回來了。我師父如果都擺不平,那在武林鎮,是天大的麻煩了!”

荊軻想了想,說:“你別意氣用事,千萬保重自己!”

“放心!”

曹植前腳走,荊軻想了想,後腳跟了去。

“北腿李”家的地下室修得太老實,居然沒有預留逃生通道。荊軻等曹植去後,將耳朵貼在牆壁傾聽,越聽,眉頭蹙得越深,終於,他直接推開地窖門,堂而皇之的走了去。

李正霆還有“首長”都不傻,早派人將小小的武館所有出入過道全部封住了。荊軻才露面,便有人將他認出來,喊:“荊軻在這裡!”

荊軻看着他,面沒有任何表示,但右手卻將一把唐刀拔了出來。荊軻不想殺人,甚至都不想傷人。但看現在的情況,不殺人也許能做到,但是不傷人,那是和自己過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