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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宋良一番看似毫無章法的翻轉變動,最後機關盒上所有的圓環都被拉了出來。盒子上的花紋被拼湊成完整的圖案,而在最正面,卻是一堆雕刻精美的花朵簇擁着一個璃字。

璃妃的璃。

圓環被拉出來之後,有些地方呈現出鏤空,所有鏤空連接起來,變成一個完整的空槽。只一眼,宮凌霄就看出來,這空槽的形狀,和璃妃給他的簪子一模一樣。

果然,宋良弄好一切後,把簪子放進了空槽中。霎時間,一股刺鼻的味道溢散出來。肉眼可見,從槽子里流出來一股黃色的液體,澆在簪子上,鼓起一個個細小繁密的泡泡,看得人頭皮直發麻。

終於,液體不在溢出,那隻簪子也被腐蝕的乾乾淨淨。槽子空空如也,什麼都沒留下,就好像一切都沒發生一樣。

只有空氣中殘留的刺鼻臭味在提醒眾人,剛才發生的一切並非幻覺。

宮凌霄終於明白,為什麼宋良一定要拿到簪子,因為簪子才是開啟機關盒最重要的鑰匙。

哪怕知道開盒的步驟和法門,將盒子上的順序全部回復到初始狀態,卻仍舊不能打開盒子。必須用完全符合空槽的鑰匙,把邊棱凸起中的腐葯全部引出來,以鑰匙本身進行消耗,才能開啟盒子。如若不然,腐葯內流,仍舊會將盒子里的東西腐蝕。

母妃留給他的最後一樣東西,終究還是沒留住。

在震驚機關盒的玄妙之餘,宮凌霄心裡還有濃濃的失落。蘇扶瑤敏銳的察覺到他情緒的變動,悄悄將手鑽進他的手裡。

宮凌霄不明所以的回頭望着她,蘇扶瑤笑得燦爛,道:“冷,牽着。”

宮凌霄回以一笑,這才將視線轉向桌面。

宋良和牛子西對視一眼,悲壯而又堅決的打開盒子。蓋子順利打開,裡面靜靜的躺着一封信——一封疊成一隻千紙鶴的信。

不等宋良伸手,宮凌霄先一步把千紙鶴取了出來。這一次,宋良沒有阻止他。

牛子西在一旁說道:“那就你來念吧!”

只要能把內容共享,誰來念都是一樣的。

宮凌霄那着那隻紙鶴,卻是遲遲不願意拆開。

這隻紙鶴,是璃妃娘娘疊的,他一眼就認出來了。因為只有她在疊千紙鶴的時候,才會把頭疊到屁股方向。

小時候他不懂,就說璃妃娘娘疊錯了,頭應該是朝着前面,哪有一直朝着後面的道理?璃妃娘娘就跟他解釋,說母妃的千紙鶴之所以回頭,是在看自己曾經做過的事走過的路,有沒有做錯了的。如果做錯了,就要想辦法彌補。

年幼的他並不知道這話里的意思,哪怕是現在,他也不懂。

或許有什麼事,是璃妃娘娘覺得做錯了的,也不知道她有沒有及時發現,並且想辦法彌補。

在三道熱切的目光下,宮凌霄最終還是拆開了紙鶴。紙鶴上落着漂亮的蠅頭小楷,正是璃妃娘娘的字跡。

開篇第一句:天哥,我走了……

天哥……宮凌霄記得,璃妃娘娘說過,她和宮御天初識之時,便是這麼喚的。甚至後來入宮為妃,在無人時,皇帝也要求她這麼叫,不肯聽她喚聖上。

宮凌霄突然把信一合,不敢再看下去:“這是璃妃娘娘給放今聖上的,我們不能看。”

他說的不是你們,而且我們,也就是說,他自己也不能看。

宋良才不會聽他的,費了那麼大勁,絕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收手。

趁宮凌霄一時不察,宋良直接點了他的穴道:“你不看,我們幫你看。”

宋良把信抖開,蘇扶瑤也把腦袋湊過去跟着一起看。

宮凌霄曾掃過通篇,信上的文字並沒有很多,然而這三個人卻看了很久,哪怕是逐字逐句的看,也該看完了。

奈何被點了穴,說不出話又動彈不得,宮凌霄只能等他們主動回神。

第一個做出反應的是蘇扶瑤,她扭頭望着宮凌霄,眼神複雜,糅合各種情緒,竟叫他一點也看不透。

接着是宋良。他把信塞給牛子西,一副早就預料到的樣子。

最後做出反應的是牛子西。他拿着信前前後後反覆看了多次,最後自言自語道:“沒想到真是這樣,我的天吶,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宮凌霄狠狠的瞪着眼珠子,卻是沒一人搭理他。最後,宮凌霄走到他面前,沉聲說道:“我們……猜對了。”

猜對了?猜對什麼了?他們猜什麼了嗎?

“我早就知道是這樣,老頭兒你偏不信。”宋良一身輕鬆的伸了個懶腰,這才想起宮凌霄,過來幫他解開穴道。

宮凌霄一把扯過牛子西手裡的信,也不管能不能看,直接看起來。

信是璃妃娘娘的遺書,她察覺到自己時日無多,所以寫了這封信。

雖然信的開篇是天哥我走了,但這信卻並非是寫給宮御天的,甚至,都不是特定寫給哪一個人的。

信上敘述了一件事,一件二十多年前的舊事。

二十三年前的五月初五,紫雲宮裡的絳紫花開得正好,紫色花團成簇,如雲霞一般鋪就在地面上,正應了紫雲宮的名字。

寢殿里,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頻頻傳出,正是懷胎十月的璃妃娘娘臨盆產子。

龍袍加身的宮御天在宮人們的簇擁之下快步走開,卻是政事都沒有處理完畢,就匆匆退了朝。

終於,經過一番焦急的等待,屋內傳出嬰孩的哭聲,不多時,穩婆抱着一個虎頭虎腦的小嬰兒走出來:“恭喜皇上,是個小皇子。”

皇帝喜得皇子,大赦天下,舉國歡慶。然而璃妃卻在產子的時候落下病根,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孩子慢慢長大,日子似乎十分平靜。可是沒有人知道,在孩子剛滿月的那天,紫雲宮發生了一件事。

九皇子的滿月宴,皇帝宴請群臣,作為孩子生母,璃妃當然要隨聖出席。只是她剛出月子,身體尚虛,沒坐多久就覺得頭暈,便向皇帝告了罪,回寢殿去休息。

沒有人料到她會在這個時候回來,這才讓她撞破了那一幕。

寢殿里突然出現了兩個嬰孩,身上穿着甚至是裹的襁褓都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