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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對於向雪急到不行的心情,衛老爺子卻慢條斯理,安坐如故,還好整以暇地拿起茶杯,示意汪涵宇給他沏上新茶。

“爺爺!”向雪軟語央求。

衛老爺子端起茶杯,眼看着還要喝兩口滾滾的普洱,向雪已經急得幾乎想要跳腳,放軟聲音繼續央求:“爺爺,您就行行好,趕緊告訴我是不是東雪有麻煩了?哲東那裡,是不是處境有點兒艱難?我們能不能幫他呢?衛氏……”

衛效理好笑地說:“雪雪,你是關心則亂。你看看叔叔一點不着急的模樣,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東雪就算有什麼事,也不是什麼大事。要不然,叔叔能夠穩坐diàoyútái?別看叔叔經歷的大風大浪多了,可畢竟是自己的親孫子,真要有什麼事,能不緊張嗎?”

向雪一呆,隨即恍然。

是啊,衛老爺子就算再老辣,可畢竟是衛哲東的親祖父。如果衛哲東真的遭遇了危局,他怎麼可能袖手旁觀呢?

“老六,就你偏着雪雪。”衛老爺子不高興地說,“我就讓她急一會兒又怎麼了?”

向雪無語。

老爺子這惡趣味!

不過,雖然略略放心,可她還是急於想知道衛哲東的近況。於是,再度眼巴巴地看向老爺子。

“雪雪,你要記住,危機往往伴隨着機遇。”衛老爺子放下茶杯,擺出了一副促膝長談的架式。

“嗯,我記住了。”向雪乖巧地說,眼巴巴地看着老爺子,盼着他別拉扯太遠,趕緊把衛哲東的電話內容講出來。

衛老爺子卻不為所動,繼續發表長篇大論:“南寧紹興年間,杭州有一個最繁華的街市失火,數以萬計的房屋商鋪都在頃刻間變成了廢墟。火勢蔓延,當時可沒有現在這麼先進的消防設施,所以眼看還要再燒幾天。”

“火災挺大。”向雪勉強應和了一句,心裡急得不行。想要再次提醒,又怕老爺子乾脆閉口不言。畢竟說話的主動權在人家手裡,她只能按捺下自己的性子。

老爺子沒有給她再度提醒的機會,繼續維持着自己的語速說下去:“有一位裴姓的富商,苦心經營了大半輩子的當鋪和珠寶店也在失火的街市中。”

“他估計要急瘋了。”向雪很理解這位富商的心情,因為她現在也快要急瘋了。

“不,他並沒有像別人那樣奮不顧身地撲進火海搶救自己的財物,甚至阻止了店鋪里忠心的夥計進去搶救。”

向雪忍不住說:“這位商人是個良心商人,知道生命的可貴。對於封建時代的人來說,這種品質可是難能可貴的。爺爺,後來呢?”

“他不動聲色地派人從長江沿岸平價採購大量的木材、毛竹、磚瓦、石灰,然後整天品茶飲酒,逍遙自在。”

向雪愣了愣,脫口而出:“因為火災之後百廢待興,所以他想趁機發一筆建築財。”

“對。所以遇到危機的時候,不要自亂陣腳,要好好地想想能不能在這場危機里找到新的機遇,就像這位裴姓老闆那樣。大火燒了十幾二十天以後終於被撲滅了,大半個城已經是一片狼籍。朝廷頒旨,重建杭州城,凡是經營銷售建築材料的,一律免稅。”

向雪感慨:“那他這一票賺大了。不用說,杭州城肯定是大興土木,建築用材供不應求,價格居高不下。再加上免除稅賦,他這些低價購進的建築材料,簡直就是暴利啊!”

“不錯,他囤積的建築用材價格陡漲,趁機獲得了巨大的利益。最終的收益,遠遠大於被火災燒毀的財產。所以,他在這次火災中不僅沒有損失,反倒因為見機得早,大大地發了一筆財。”

“爺爺的意思是,哲東也從這次反傾銷案的危機里,找到了機遇?可是我還是不明白,如果這個案子勝訴,那就是這個價格並沒有不合理的地方,他加大投資好像也沒有什麼利潤可圖。如果敗訴的話……難道這個案子……”

儘管從衛哲東的操作手法來看,東雪並不會有太大的損失,可能因此還能像南宋那位裴姓富商那樣大賺一筆。可是對於東雪的聲譽來說,終究是會有影響的。

對於一家新興的蓬勃發展的公司而言,這次敗訴的影響可能還是比較大的。

以敗訴換取經濟利益,真的值得嗎?還是……敗訴已經成為定局,衛哲東只是尋求其他的行徑挽回損失?

她覺得自己的心還是不能放下來,或許應該評估一下東雪無形中的損失,以及敗訴對未來發展的影響。

“雪雪,你可小看東子了。”衛老爺子呵呵地笑了。

“嗯?”向雪疑惑地看着老人。

在講正題之前費了這麼多功夫講述杭州富商的事,不就是說明這個故事的借鑒作用嗎?

“東子對訴訟很有信心,他調用資金是想趁機擴大生產,同時完成國內上下游產業的併購。”

向雪張大了嘴:“現在訴訟還沒有定論,他這個打算會不會太早了點?這個……他是臨時下的決定嗎?還是在知道勝訴可能性極大以後,才下的決定?”

衛效理解釋:“東子介入的時機很巧妙,絕對不早。如果等塵埃落定再實行併購,付出的對價就會更高了。同時,還不能保證併購成功。而現在輿論基本上傾向於強龍不壓地頭蛇,東雪的訴訟在業內幾乎沒有人看好,收購價格會很理想。”

“也就是說,不管勝訴還是敗訴,東雪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了?”向雪喜動顏色。

“何止是不敗!”衛老爺子忍不住為孫子感到驕傲,“分明是可以趁着這個機會大肆擴張,看東子調用的資金規模,這次的擴張規模絕對不會小。如果勝訴的話,當然,我看東子很有把握,應該會勝訴的。”

看着衛老爺子信心十足的樣子,向雪覺得自己也應該對衛哲東多一點的信心。

“沒事就好。”她終於鬆了口氣。

京城衛少,本就該盛名無虛。自己的緊張,正如衛效理說的,是關心則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