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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林春回去那日,春光正好,暖意融融,李庸去都護府,商國公府中只有謝氏和李慕送她,謝氏關心幾句,故意提早回去,留李慕與謝林春獨處。

從府中一路送來,李慕都對謝林春愛答不理,總想謝林春對他有一絲在意,哄他說不走了,陪他一直留在國公府。

謝林春也不好說什麼,人呢,看似無情,卻為人好,前世糾纏傷害,今生總不能再厚顏無恥的傷害一個關心自己的人。

謝林春也並沒有與李慕多言,只是帶着青檀上馬車前對李慕說道:“不用送了。”

李慕對謝林春的話恍若未聞,半死不活地倚在國公門外的烏頭門柱邊,他耷拉着腦袋,腳尖在地上畫圈圈,幾縷碎發滑落在額前,滿臉不悅,低聲罵道:“小白眼狼!用完就跑!”

謝林春聽見李慕說她小白眼狼,她怎麼就成白眼狼了?

謝林春淡定地轉身問李慕道:“你方才說什麼?”

李慕立馬就慫了,直起身子,乾咳數聲,眼神遊離,道:“沒,小爺我什麼都沒說。”

謝林春權當沒聽見,扶着青檀,轉身踩在了跪在馬車邊的家僕背上,嘴角止不住想笑。

謝林春登上馬車,撩開帘子,瞧李慕一臉不舍,軟軟的對他說道:“多謝兄長救命之恩,來日定報”。

報什麼報,要報就留在國公府啊,其他的都是扯淡。

李慕他一人孤零零的看着車影越來越小,心下就堵得慌,折回之前謝林春住過的客院寢堂,有她躺着的剪影,有她溫書的剪影,還有日常生活的各種剪影。

種種剪影,交錯成畫,在李慕的腦海中炸開,由最開始的僅是夢靨變為頭疼,炸裂似的疼,離李承的婚期越近,頭就越疼……

謝林春與青檀在馬車內絮語,這六個月來在商國公府,都不知道謝府如今什麼情況,便問青檀道:“府中近況如何?”

青檀想着謝林春身子剛好,不便多知曉,多操勞,這大娘子自從萬佛寺歸來,就像個大人,總在為府中事勞碌,操心。

“都還好,夫人這個月快臨盆了,府中都注意着呢!”青檀藏着錢氏的事,緘口不語。

韋氏的孩子保住了!實乃幸事,她替代了韋氏那場昏迷,前世,韋氏的孩兒是在韋氏昏迷後兩個月沒的。

外頭馬蹄聲噠噠,女兒家嬌嫩的吁聲止住了馬兒行動,細聲細氣地問道:“這不是我們國公府的車嗎?車裡坐着誰呢?”

馬車倏地停住,車夫在外頭恭敬地說道:“三娘子!”

三娘子?莫不是李凝?似乎好久沒見她了!

謝林春笑着挑開帘子,就見眼前女子不過比她大兩歲,一身男兒的胯袍,頭上挽着羅髻,簡單的在頭頂插着銀篦子,胸前佩戴着鏤空海棠銀花瓔珞,腰配寶劍,劍柄上鑲嵌着綠寶石,在見到謝林春後笑道:“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你這小蠻子。”

小蠻子是李凝給她起的外號,就是笑她嬌蠻任性,她的生母乃是姑母謝氏,謝氏膝下僅有一子一女,子名李舒,女名李凝。

李凝也是謝林春的表姐,因前頭竇氏有兩個女兒,得病夭折,而李凝排行第三,府中家僕女婢都喊她,三娘子。

這李凝身體原與謝照安一般,藥罐子端大的,大夫說活不過成年,李庸不信邪,索性死馬當活馬醫,將她丟去白鶴山雲武堂習武,身體倒是日漸轉好,最後一手創立浮沉閣,與李慕協助李庸登基為帝,成為後來的,永安公主,李承繼位後,又成了永安長公主,這長公主沒當多久便被李承削權,最後以和親為由遠嫁蠻地,老死異鄉。

“蠻子不帶劍,不蠻子的倒是身配寶劍。”謝林春放下車簾,邊笑着說她邊從馬車內走出去。

李凝擰了謝林春的小臉蛋,道:“得理不饒人的脾氣還改不了。”

謝林春揉揉臉,笑着瞧眼前的李凝,前世在謝府中她最大,除了錢氏,她沒人撒嬌,沒人說話,似乎只有李凝能說上幾句,可以讓她撒個嬌,李凝於她雖隔兩歲,卻如大姐般存在,可惜她常年不在國公府,滿景朝的瞎跑,動輒就帶回一批江湖豪傑,名曰遊歷。

“大表姐,你要回來也不和我說聲!”謝林春挽着李凝的手撒嬌。

李凝任她牽着,問道:“還用和你說嗎?兄長成親我就算爬也得爬回來,對了,你怎麼會做國公府的車駕?”

謝林春全說身子不好,國公府大夫醫術了得,讓其診脈調理,李凝便沒再多問,對謝林春說道:“那你先回去吧,我明日去謝府找你玩,給你帶了些好東西。”

謝林春點頭,兩人匆匆道別,各自回去。

謝府離西市頗近,反正時辰還早,便讓馬夫帶他去西市逛逛。

西市酒舍食肆,果蔬小攤,衣鋪香店,偶爾還能聞見從酒舍內飄出的甘醇的酒香和瞧見幾個站在食肆前拿着木缽化緣的小僧。

賣糖葫蘆的小販瞧見有輛馬車停在西市口,馬車邊走來一個八歲的小娘子,小兒家最喜酸酸甜甜的小零嘴,故意走到謝林春身邊,與她插肩而過。

謝林春瞧見糖葫蘆,心中不由想,挽春與照安幼時好像就喜歡吃這東西,就想買些回去甜甜挽春與照安的嘴。

豈料,與此同時,一個稚氣的男聲與她一同喊住小販。

謝林春尋聲望去,是一個與她同年的男孩,身旁還有個小廝。

男孩由遠及近,樣貌也越漸清晰,瓜子臉,菱形唇,一雙大眼也震驚的望着她。

謝林春亦是微驚的望着。

沈思齊?她前世與之要生死相隨,最後,兵敗城破棄如敝屣的夫君。

兩人四目相對,互憶前生,就單看眼神,兩人互明,他倆都重生了,否則他沈思齊與她謝林春可不是在十歲相遇的,而是十五歲的上元燈節。

謝林春上下打量沈思齊,他這身上的這身薄衫可是上等料子,前世他沈思齊可穿不起,更帶不起僕人。

謝林春疑心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