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深夜時方常在從窗戶溜了出去，與小丑的一戰為他獲得了大量的資金，雖然他輸了，但是打賞依然很多，更何況戰鬥時間長，給他們考慮的時間也多，所以這次他獲得了九十二萬的打賞。

方常在兌換完丹藥後去了麗姐那一趟，麗姐收了兩個新人，一個是凝氣二層的，一個是凝氣四層的，他們見到方常在都很是恭敬。獸王的名聲幾乎已經無人不知了，麗姐也總是給新人看方常在的戰鬥視頻，原本那個凝氣四層的火種還不以為然，看完跟小丑那一戰後，他臉色都變了，那是嚇青的。

麗姐看到方常在笑道：“指點一下？”

“可以，不過我怕會失手。”

方常在笑道，野獸變狀態真的不好控制，不管是斷刀手還是撼山撞都不是普通的凝氣四層可以抵擋的，所以真不是方常在驕傲，而是真的怕會不小心將他們弄死了。

“等我一下，他們兩個今晚有擂台賽，看完我們再走。”

方常在點頭，看看其他人的擂台賽也沒有什麼不好的。

兩人的擂台賽跟方常在的擂台賽不同，應該說這裡的絕大部分人的擂台賽都不會像他那般。進入戰火擂台的多半是人精，而且根據戰力分數來劃分區間，一般情況下對壘雙方實力不會差太遠，那樣想要將人抹殺在擂台上也不容易，所以死人事件總體來說不到10%。

一人輸了，一人贏了，受了點輕傷，自然這樣的戰鬥打賞都是不痛不癢的，能拿個十萬就頂天了。

隨即方常在和麗姐便離開了。

“他的名字叫關覺，今年二十四歲，結婚一年不到，兩月前他老婆有了孩子。也是那個時候他才決定進來戰火擂台的。”

“還年輕，事業心強，浮躁，想要賺大錢。但是以他的修為他的學歷也找不到什麼好工作，一輩子也就那樣了。有了孩子後，他不讓自己老婆上班，怕勞累，結果他一個人要照顧六個人，自己的爸媽、老婆的爸媽，還有她老婆和孩子，這一份薪水怎麼可能夠呢？”

“你說可笑嗎？人吶~~明明窮得要死，還要死撐着，要面子，顯得自己很男人，這個家我一個人扛着，哪怕不行、哪怕明知做不到還要撐着，為了那可笑的大男子尊嚴。”

“找小工，四處東奔西跑的，一天除了自己那份工，還要同時打份兼職，六點起床，晚上兩點才回家，怎麼熬？他說自己沒辦法了，已經走投無路了，他必須要打，哪怕明知會死。其實......他活該啊，真的活該。”

“他沒問過自己家人的需要，沒弄懂他們真正要的是什麼。比起錢，他們更需要的是人啊......”

超半數以上的火種都只是普普通通的平民，沒有大背景，普普通通的人。他們進來有各種各樣的理由，逼於無奈、追求更高的人生價值、為了希望......

“哪裡顧得上那麼多呢？天底下可憐人太多了，能可憐完嗎？能幫完嗎？我能做的只是做好自己的那一份。”

方常在將準備好的十萬拿了出來，放在他們家門邊上，這份錢就當作是撫恤吧，因為是自己殺了他，他用生命換得了方常在的尊重，這筆錢足夠讓他的家人過上一段好日子了。至於後面他們會怎樣方常在管不着，他的那一份他已經做完了。

“嗯？這是什麼味道？”

方常在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他認真的去聽門內的聲音，什麼都聽不到。沒有說話聲、沒有呼吸聲，只有老鼠爬過的聲音，蟲子拍動的聲音。唯獨......沒有屬於人的聲音。

那味道太熟悉了，熟悉到方常在絕不可能會錯。

方常在一個撞擊撞開了門，一股濃烈到刺鼻的味道直撲而來，眼前的一切都被一種單調到恐怖的顏色所覆蓋。

“啊！！！！！”

方常在跪倒在地上，膝蓋、手掌都是紅色的，粘稠、濕潤、刺鼻。

看着粘稠的血液，什麼都無法思考。

死了，那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女性，坐在椅子上正對着門口，皮膚都塌了下來，血液被抽空，客廳都是她的鮮血。

比較矚目的是肚子上的那道劃痕，一個看不清輪廓的肉塊就在方常在的下方，在他正跪着的地方，彷彿與他四目相對着。

方常在抬頭看到牆上的一個帽子，一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圓筒帽。

麗姐上報給次序，次序很快便派人來調查，方常在他們以朋友的身份被詢問了下情況，麗姐並沒有說戰火擂台的事，方常在一動不動的坐在一旁，他什麼都聽不見，看不見，腦袋空空的，什麼都想不到。麗姐拉了他幾次，但是他就是不走，就坐在屋子的前方，雙眼直視着那具被白布包裹起來的屍體。

次序調查員向麗姐說道：“找不到證據，兇手沒留下任何可以供我們繼續搜查的線索，只有這個帽子。你們認識死者家屬的話，那麼你們可以通知死者家屬嗎？進一步的情況我們需要詢問他。又或者你們有什麼線索，知道他們有什麼仇家的都可以告訴我們。”

方常在突然抬起頭來，衝到了次序的面前“鷹！兇手是鷹！！我知道他，你們抓住他，抓住他啊！！！能做這種事的只有他！！”

“好好，你冷靜，詳細的情況你說給我們聽，我們一定會將這殘忍的兇手給找出來的！”

次序抓着方常在的手，堅定的看着他。

“沒用的。”麗姐將方常在拉到另一邊。

“怎麼可能沒用，一個大活人就這樣被殺，明目張胆的被殺，如此的猖狂！！開什麼玩笑啊！！！這算什麼啊！！這個社會連殺人的事都不管了嗎！！”

方常在看着麗姐，一直看着她，看到了她眼神中的含義，讓他心寒的含義。

要是社會連執掌正義、法律的部門都淪陷的話，這個社會不是太黑暗了嗎？世間沒有所謂的公平正義，只有身份地位，誰的身份高、出身好就能隨意的殺人，不用承擔任何的後果。這樣的新時代跟舊時代有什麼區別，有一個好的師父、好的祖宗、好的宗門那就能一路走好，什麼都沒有的人就只能當凡人，沒有任何公平可言。

那樣高校盟主滿口雌黃的大話又算什麼，說什麼給所有人希望！說什麼人人平等！！可笑！真是可笑啊！！！

“只要找不到實質的證據，那就不可能有事，不是黑暗，而是規矩。”

麗姐平靜的說道：“社會要秩序，秩序成社會，所謂的秩序就是規矩。不同的是，社會高層的人制定規則，中層的人玩弄規則，底層的人服從於規則。”

次序向他詢問相關的事情，方常在知道自己可以說，只要事情曝光了，鷹一定會被抓，只不過是個小小負責人，誰也保不住他。但是他不能。

把鷹的事情捅出去，戰火擂台也要被曝光。方常在知道次序一定知道戰火擂台，但是知道歸知道，敢不敢查是另一回事，就算次序中有熱血憤青想要為這一家人主持正義，那又能怎樣？將戰火擂台公布出去，發到網上？哈......鬧到最後又要死多少人......

麗姐以方常在情緒不穩定為由將他帶走了，當然次序不會就這麼含糊的讓他們走，線索都在他們那，不過麗姐打了個電話過去，上級立刻禁止了他們的搜查，方常在也只能自嘲一聲，一路笑着笑着。

“一家三口啊！！哈哈哈！！！為了我，為了報復我，要是我乾淨利落的殺了他的話，那就什麼事都沒有，他的妻兒不會受到牽連......都是我，全都怪我，優柔寡斷，叛逆，不願服從，這就是代價......”

“你別這麼想啊，不是你的錯。”

“是啊，不是我的錯，錯的是規矩，錯的是玩弄規矩的人。”

方常在握緊拳頭，咬緊牙關，眼神中隱藏着那濃稠到極端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