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小姐們雖緩步離開，氣氛卻全然沒有方才那般輕快，連白霜霜與李然都沒了興緻聊天，各自都在心中有着想法。

方才李然朝廊上看去時，同陶方有了短暫的四目相接，只是她雖包含深意，陶方卻似乎不為所動，甚至那目光看向李然，似乎是覺得李然有些不太對勁，卻沒有其他的意思。讓李然難免心裡鬱悶，難過，不過隨即，這份難過就被她丟在了腦後。

一路走回了李然的園子，這邊的女眷們也正好準備起身到前院去入席，提督夫人看了一眼李然，發現在她神色有些不對，便着人過來問候李然是不是不舒服。儘管提督夫人是滿心好意，但此刻的李然卻並不打算領情，沒好氣的將人打發了。

“然然，你怎麼了？”白霜霜也覺得李然的態度有些奇怪，對李然關切道：“從剛才開始就很不高興的樣子。”

李然深吸了一口氣，滿腔複雜卻不知從何說起，最後只說出一句：“突然有些煩躁。”

白霜霜打量了李然這番糾結的模樣，心中也猜到了一二，看了看四周的人來人往：“可是馬上要入席了，你，需要休息一下嗎？”

李然搖了搖頭：“不必，一會兒就好了。”李然恨恨的道。

饒是白霜霜這般了解李然，也無法得知李然此刻心中的鬱結，她不想有人提到她與兵部侍郎公子的事，卻偏偏有人提，她不想陶方被別的小姐看上，卻聽到有人誇讚陶方，她巴不得雙手叉腰大喝一聲，陶方是我的！只可惜，她殘存的大家氣質讓她喊不出來。她想和陶方目光傳情，陶方卻不為所動，這讓她如何能開心得起來？

這一頓飯吃的李然難受極了，女賓席與男賓席只隔了一道巨大的屏風，雖說看不見那邊的情況，她卻偶爾能聽得那邊人同陶方說話的聲音，甚至還不乏有人打聽起陶方家中的情況，以及有未娶妻的問題。

李然恨不得上前大喝，問那麼多做什麼？偏偏那陶方卻是態度十分和善，有利的模稜兩可。偏偏李然的還有着大小姐的驕傲，自然不能當眾做出那般失去體統的事情來。

好在提督夫人知道李然向來不善應酬，於是推杯換盞之間的寒暄都有提督夫人坐鎮，李然也樂得坐在位子上，拿着筷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戳着飯粒。

白霜霜替李然夾了一點菜放進她碗里：“好了，再堅持一下，稍後吃完飯，你便去休息一下吧。”

李然語氣無力的說：“不用，我得要陪着你，難得你能來祝賀我的生辰。”

“我哪裡需要你陪着啊？”白霜霜好笑的道：“一會兒無非就是看看戲，我就在看台上坐着就是，總不能讓我看着戲。又看你這般鬱結的模樣吧。”

李然瞅了一眼白霜霜，想了想：“不好，我還是要陪着你。”

白霜霜被李然這難得的孩子脾氣搞得哭笑不得，便也像勸孩子一般的說：“那我陪你去休息，好不好？”

聽白霜霜這樣一說，李然才露出了一個笑臉，但頓了頓又問：“你想看戲嗎？”

白霜霜忍着笑說：“想。”

話音一落，李然的臉就又垮了下去：“那你還是看戲吧。”

“那我陪你出去走走吧，畢竟，你比戲好看。況且，我的手絹也許是掉在了花園之中，也要去尋回來，所以，我也不算特意陪你的。”

李然忍不住撲哧的笑了下，道：“這手絹丟的真是時候。”

“恩，不好說。”白霜霜微微一笑，那李然又側着耳朵聽了聽屏風另一邊的男客談話，猶豫了一下，想着自己確實需要時間調整一下，便終於點頭應道：“好，那我們去走走吧。這樣，我也算陪你了。”說完又嘀嘀咕咕的道：“反正只要不聽見陶方那個木頭的聲音就好了。”

“嗯，好。”白霜霜淺淺的捂着嘴巴笑着。“那你與你母親說下，我也同母親說下，我們在後頭見。”

這樣的宴席總是要吃很久的，待李然等得百無聊賴，就快直接去同提督夫人請示時，這場宴席才算暫時拉下了帷幕。

趁着提督夫人空閑的檔口，李然說了自己有些不舒服，想同霜霜出去走走，提督夫人看李然卻是精神不好，便就允了，讓碧草隨着李然回了後院。

而另一邊，白霜霜，卻是趁着所有人都起身往看台那邊轉移之際單獨脫離了隊伍，而春桃卻是在和鄭氏身邊的扶柳落在後面小聲的說著什麼。

這是琉璃第一次來參加這種宴席，熱鬧非凡的景象，和高貴的客人們讓她應接不暇，她也是強行讓自己注意力集中才會觀察到這一點，她有心去探聽一下，再加上又看見了不久也起身的程若瀚。心中有了猜想，卻見白明珠已然跟着趙雅兒朝着看台那邊過去了，情急之下，琉璃只得上前拉住了白明珠。

白明珠突然被扯住，回頭一看是琉璃，當下就想發火，琉璃趕緊貼近白明珠的耳朵小聲的說了兩句，這才引起了白明珠的重視。

“小姐，您今日還是同大小姐一道走吧，這人來人往的。”說完琉璃還將眼神朝着男賓客的方向瞄了瞄。

琉璃話中有話，白明珠也聽得明白，白明珠自己就曾多次藉著這樣的時機，將同在一個宴席之上的程若瀚約出來過。難不成，那白霜霜要約誰見面？

想到這裡，白明珠也多了幾分興緻，便在琉璃的引導下滯後，悄悄的靠近了正在說話的扶柳與春桃。

“扶柳姐，大小姐現在已經過去了，你說我要不要對夫人說這件事呢？”春桃正苦着一張臉對扶柳說：“這要是被其他人撞見了可怎麼辦？”

扶柳沒有馬上作答，看起來似乎是在想什麼，思忖了片刻後才道：“這件事就先不要同夫人說了，既然大小姐已經過去了，你還是趕緊過去吧，可別出了什麼意外。”

“可是扶柳姐，大小姐這樣做總歸是不好的，真的不需要同夫人說嗎？”

扶柳拍了拍春桃的肩膀：“放心吧，你跟過去讓大小姐快些趕回來，只要沒被人看見，也沒什麼不好的。夫人那兒……先瞞着吧，找到合適的機會，我再同夫人說。”

春桃聽扶柳這麼一說，才放下心來，點了點頭：“好的，扶柳姐，那我現在就先趕過去了，這提督府的園子怪石嶙峋很是複雜，這一路要走到下午我們撞見男客的地方也是不容易，我擔心大小姐迷路了。”

“好，那你快去吧。”

兩人說完話就一左一右的分開走了，留下躲在雕刻着鏤空圖案的窗戶後的琉璃與白明珠。

琉璃輕聲道：“小姐，我們趕緊去同夫人說吧。”

白明珠沉着臉白了琉璃一眼：“說什麼說？”頓了頓又陰惻惻的道：“這個扶柳，果然是個下三濫的東西，竟敢瞞着娘替那個小賤人做事。”

琉璃心中感覺不妙，“小姐……”

“走，我們跟上去瞧瞧，看看那個小賤人到底是去私會哪個男人。”白明珠冷笑了一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