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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嬸,都認識兩天了,還不知道您姓什麼呢?”

陳大河坐在櫃檯前的高凳上,兩腳吊空來回晃悠,眼睛看着門外像小河一樣的街道,嘴上和阿嬸搭着話。

“我姓蔡,我們這片姓蔡的比較多,”阿嬸一邊擦着櫃檯,一邊回著話。

“那我就叫您蔡嬸吧,”陳大河回過頭笑着說道。

“都行,”蔡嬸抬起頭笑了笑,又埋頭做事。

“蔡嬸,”陳大河閑得無聊沒話找話,“怎麼平時招待所就您一個人啊,其他人呢?”

“平時沒什麼人來,有我一個就夠了,”蔡嬸終於擦完櫃檯,把抹布洗好晾到櫃檯下面,又擦乾淨手,這才坐到椅子上,“招待所本來就只有四個人的編製,一個所長,兩個做清潔和負責水電的,就是剛才那兩個人,再就是我,安排入住兼做管賬,那兩個人都是有事才過來,就像剛才,做完了就回去了,反正留在這也沒事,所長一般也不過來,只有領導過來住的時候他才會在。”

“那您不是最辛苦,”陳大河詫異地看着她,“每天都上班,也沒個休息日?或者有事的時候也沒個人替一下?”

“辛苦什麼啊,”蔡嬸笑着搖搖頭,“除開領導在這邊,其他時候這裡一個月也沒幾個人過來住,閑得很,就像現在,招待所里也只有你一個人,等你走了,就又空了,要是逢休息日,或者有事的時候,直接關門就行,要什麼人替啊。”

好吧,果然很強大,陳大河竟然無言以對。

“不過,似乎今年省里的領導過來得勤了些,”蔡嬸突然若有所思地說道,“情況似乎跟以前不太一樣。”

陳大河瞪着眼睛,期待地看着她。

結果蔡嬸突然一拍桌子,“不對,上次領導來這裡一下就住了一個多月,我一天都沒休息過,得找所長去說,打報告增加個編製,找個人給我輪班!”

陳大河忍不住狂汗,還以為蔡嬸能說出什麼內幕消息來呢,結果就這個!

“蔡嬸,知道領導下次什麼時候來不?”陳大河又問道,也沒其他什麼心思,反正閑着也是閑着,閑聊唄。

“這我就不知道了,”蔡嬸搖搖頭,“領導的事情我哪裡知道,反正每次他們來之前,街道辦的蝦仔就會過來報信,提前準備好就行。”

“總之不會是今天,”陳大河笑道,“這麼大的水,他們想來也來不了。”

“還真不一定,”蔡嬸一臉神秘地看着他,“我跟你說,來這裡調研的領導很不一樣,不像那些坐辦公室的,一個個都是土裡來水裡去,去年的時候,有次下雨發大水,比這次的還大,他們竟然趟着水就過來了,你說嚇不嚇人。”

“這樣啊,”陳大河若有所思,儘管對這些老前輩的責任心和工作態度已經足夠高估,看來跟實際比起來,自己想像的還是有差距啊,果然每個成功都不是單憑運氣來的。

就在這時,一艘小舢板順水而下,停到招待所門口,將門墩撞得一聲悶響。

蔡嬸立馬跳了起來,“蝦仔你個混球,別把門檻撞壞了。”

這就是蝦仔?陳大河看着從舢板上跳進大門裡,約莫十七八歲,個子不高,長得黑黑瘦瘦的年輕人,對着他笑了笑,剛才蔡嬸還在說他,結果這麼快就到了。

等等,陳大河突然心裡一動,不會是有領導要過來了吧?

這時蝦仔也衝著陳大河笑着打了個招呼,“你好。”

又扭頭看向蔡嬸,“放心吧蔡嬸,要壞也是我的船壞,你的門檻壞不了,你這有客人在啊?”

“這是被北大錄取的大學生,過來辦點事,就在這裡住,”蔡嬸簡單介紹完陳大河,又看着蝦仔說道,“這個時候過來,是不是又有領導要來住了啊?”

“是有客人來住,不過不是領導,”蝦仔笑着說道,“一個外賓,早上從香江那邊過來的,本來是要去廣洲,不過現在走不了,上面就說先安排在這裡住下,等水退了再送去廣洲,等下你得安排好房間出來。”

“外賓?”蔡嬸詫異地看着他,“我沒接待過啊,別惹出什麼事來,有沒有人指導一下的?”

“這個真沒有,”蝦仔也露出苦笑,“邊防站的同志直接帶過來的,人交給我們後說了兩句話就離開了,昨天刮大風,電話線也斷了,聯繫不上外面,我們也不知道怎麼辦,只能先安排住下再說。”

一聽這話,蔡嬸也沒了主意,只得說道,“那現在人呢,什麼時候過來?”

蝦仔指了指外面,“明仔帶着在四處拍照呢,等他們拍完了就過來。”

“拍照?”蔡嬸頓時睜大眼睛,“你們怎麼能隨便讓他拍照的,要是拍到不好的東西怎麼辦?”

“我們也沒辦法啊,”蝦仔苦笑着兩手一攤,“邊防站的同志出示了文件,省里的領導都批准了,說是要全力配合,隨便他做什麼,只要不犯法都行。”

“這樣啊?”蔡嬸也傻了眼,隨後揮揮手,“那你們就配合吧,我先去收拾房間。”

說著就上了樓。

陳大河一直在旁邊聽着,眼裡滿是古怪,來了一個外賓,還同意讓他隨便拍照,看來不僅這位外賓的來頭不小,領導們的決心更是很大啊。

蔡嬸上了樓,陳大河便和蝦仔閑聊着,沒過多久,又一艘舢板船嘭地一下撞在招待所的石墩上,正好停在蝦仔那艘船旁邊。

好嘛,都快變威尼斯水城了。

舢板船還沒停穩,一個和蝦仔年紀相當,同樣黑黑瘦瘦的人就跳了進來,應該就是蝦仔口中的明仔,在船上,還有一個身材高大,金髮碧眼的中年白人,正滿臉緊張地抓緊舢板兩側,生怕這片小木板隨時會翻掉的樣子。

“你們不是去拍照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蝦仔好奇地問道。

“蝦仔,我快瘋了,”明仔一跳進來,就拉着蝦仔訴苦,“跟他講什麼都聽不懂,他講的我也不明白,完全沒法說啊,我只能帶着他順着街道轉了一圈,就帶他來這裡了。”

“這樣啊,”蝦仔抓抓腦袋,看着還在船上的外賓,“可是他不肯下來,是不是還想再拍其他地方啊,你看他一直在說還拍還拍的。”

“我也不知道啊,”明仔也很苦惱,“我都不知道要帶他去哪,要是去了不該去的地方,或是他不滿意,怎麼辦?”

“吶個,蝦仔,”已經聽了十幾句help?me的陳大河憋着笑說道,“這位外賓先生是想要下來,可是又怕船會翻,不敢動,你們接他下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