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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站口外停着一輛很普通的軍綠色吉普車,這次王贇沒有帶司機過來,而是自己開車。

兩人上車之後,陳大河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好,看着前面空曠的公路說道,“正好,沒有外人在,也別等回家了,現在可以說了吧。”

王贇慢條斯理插鑰匙打火,一邊發動汽車,一邊溫溫吞吞地說道,“你是想問關三,還是洪門的事?”

“洪門的事就算了,”陳大河嘴角下撇,呲聲說道,“要不是打電話不方便,我都懶得跑這一趟,反正洪門裡頭有老洛克菲勒眼線的事兒我是跟你說了,怎麼處理我可管不着。”

“那行,我就主要跟你說說關三,”王贇打着方向盤,將車開上路,漸漸加速往前,“要說關三,就不能不提起善撲營,這話說來可就長了。”

陳大河眯着眼睛嘴角上翹,“沒事兒,時間我有得是,您老慢慢說,我不着急。”

“嘁,還時間多得是,這幾年你小子來看過我幾回,”王贇先是冷嘲一番,才繼續說回正事,“說起善撲營,可能知道的人不多,這事啊,得從滿清朝康熙那時候說起,”

“康熙殺鰲拜,找了幫練布庫的半大小子,十幾個人一起上,竟然將滿清第一勇士給干趴下了,這幫人就組成了後來的善撲營,這我都知道,說重點,”陳大河沒好氣地說道,“我家裡都住了一大幫子善撲營的人,要是連他們來頭都搞不清楚,那也忒傻白甜了吧!”

“傻白就有,甜真沒發現!”王贇頭也不回,專心致志開着車,嘴上倒是挺毒,“老子說話你小子少插嘴,講故事得有來龍去脈,斷章取義不可取!”

“行行,”陳大河懶得跟他扯,“你趕緊說。”

“剛開始呢,這善撲營職責有三,護衛滿清皇帝,負責皇帝的武術培訓,順便兼着對外表演的任務,”王贇像說故事似的,繼續搖頭晃腦地說道,“這性質啊,就跟咱們國內的京畿護衛隊差不多,橫向對比,就能看出來這支部隊的素質,善撲營里百來號人,那都是從滿蒙八旗三十萬大軍中選拔而來,個頂個都是好手,後來啊,反清復明的夥計多了,那各地旗軍綠營都沒轍,他大軍壓上吧,人家就跑,他人少了吧,又只有送死的份,所以到雍正那時候,就將善撲營外放,到全國各地去滅火,”

“可惜啊,那時候的善撲營,就是溫室里的花朵,”王贇說著還咂咂嘴,“每個人的本事都不錯,可惜沒見過血啊,對付對付一般的還行,但跟咱,呃,跟那些什麼高來高去刀口舔血的遊俠相比,就顯出差距來了,那時候善撲營差點被滅了好幾回,要不是始終有一隊人守在宮內,編製早就沒了。”

陳大河聽得入神,也沒打斷他。

王贇繼續說道,“這時候雍正小兒也怒了,堂堂大清朝幾十萬大軍選出來的佼佼者,就這麼不經打?這人命事小,面子事大,在內侍大臣都勸他取消善撲營的時候,他偏偏反向而行,將選拔的範圍擴大至綠營,招攬大批漢人好手,並以大軍壓境,收羅各大門派武功秘錄,全部收攏至善撲營,但這些人他都不用,而是用所有的資源來培養從滿八旗選出來的五百子弟,最終用了五年時間,才選出一百人,成為後來代代相傳的善撲營。”

陳大河轉過身子,皺着眉頭看着他,“老爺子,你廢了這麼多話,好像還是沒說到重點啊!”

“年輕人就是沒有一點耐心!”王贇橫了他一眼,自顧自地說道,“從那時候起,善撲營就真正開始成為天地會的生死之敵,歷經雍乾嘉道同五朝,雙方死傷數千,也結下解不開的死仇。”

陳大河撇撇嘴,“什麼解不開,現在不解開了嗎!”

再一次被打斷,王贇終於怒了,扭頭怒目而視,“還聽不聽了?不聽省得浪費我口水!”

陳大河立刻兩手高舉,“您說,您說!”

“我要說什麼來着?”王贇扶着方向盤,眼睛眨啊眨,就是想不起來。

“死仇,解不開,”陳大河好心提醒。

“哦,對,”王贇點着頭,“說了這麼多廢話,就是要告訴你,善撲營的人有多厲害。”

“嘁,”陳大河呲着牙,“這麼厲害,怎麼不見他們出去斬首啊,說不定他們大清還能再活五百年呢!”

“國家大事,是那幾十個武夫能改變的嗎?!”王贇不屑地瞟了他一眼,“善撲營是厲害,但各路反清組織也不是吃素的,更何況晚晴滿朝腐朽不堪,空有利刃而藏於武庫,他們又能做得了什麼!”

“但我要說的不是這些,”

這時車子已經開進市區,路上行人自行車也多起來,王贇掌着方向盤小心駕駛,嘴上卻沒停,“自古亂世出英雄,善撲營和各路反清義軍爭鬥多年,兩百年來誕生了無數好手,但是最厲害的,都超不過善撲營解散前後,那八十年內湧現的英雄人物。”

“這我知道,”陳大河立刻舉起右手,一副乖乖仔的模樣,“拳腳與槍火相爭,造成近代史上國術前所未有的輝煌!”

“還不是聽我說的,”王贇嘴角微翹有些得意,“前些年給你講的故事,都還記得啊。”

“還行,”陳大河甩着頭,“現在可以說關三了吧。”

“行,說他,”說了半天廢話,王贇終於說到主題,“根據你和洪門給我的資料結合起來看,據我推算,關三正好出生在清朝滅亡,善撲營解散的當口,只是他家祖上是善撲營的統領,自然也就繼承了善撲營那數不盡的奇功秘技,然後他爹在一位王爺府上干過一段時間,借用王府的資源,順帶給他打下深厚的底子,他又成長於亂世槍火之中,親眼目睹過古武與現代火器的碰撞,自然也讓他的底蘊更加深厚,接下來,家族沒落,新國成立,萬物歸於正統,他便蟄伏下來,如果只是這樣,或許他最多也就與洪門那些人物相當,因為他有的,洪門一樣也不缺,但最後,偏偏只有他一躍而起,超越我所知道的所有國術高人,成為當世唯一一位武神,幾乎與當年的天下第一手孫祿堂相當,這裡面的門道,就不是我所能了解的了,只能說,練武這種東西,真的需要天賦的吧!”

“呼,”陳大河眨眨眼,吐出一口濁氣,“老爺子,你這故事講得,脫離現實了啊!還武神,你怎麼不說他成仙了呢!”

嘴上這麼說,腦子裡卻在進行補充,特殊時期忍辱負重十多年,一朝脫樊籬,在他這兒補回這些年的身體缺失,又去興安嶺深山老林里孤身待了小半年,這就是他脫眾而出的原因?

“你都說是講故事了,肯定要有所誇張啦,反正就這麼回事兒,”王贇將車停到酥州河邊的一棟倉庫門前,推開車門下車,“到了,下來吧。”

“咦,這不是你家啊,”陳大河探頭探腦地下車,“你帶我來這兒幹嘛?”

“放心吧,不會把你給賣了的!”王贇慢悠悠地從口袋裡掏出鑰匙,上前去開鎖,“言而總之,你家裡那個關三,只有他去找人麻煩,沒有別人找他麻煩的份,要不然你以為洪門和善撲營兩百年的恩怨,就這麼容易解開?還不是那幫子人讓他給嚇着了,不解不行啊,弄不好真讓那位關三爺一刀一個都給抹咯。唔,這兒是我放貨的倉庫,你進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