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送走了周勝國，溫言那一組就已經從第三精神醫院回來了。

緊接着便是開報告會議。

“我們現在了解到的情況是這樣子的，”李華一張張圖片貼在活動課板上，一邊解釋着：“我們針對這些已經出現了咬人狀況的病人排查，暫時還沒有發現他們有什麼共性，他們中間有的是抑鬱症患者，有的是精神分裂症患者，還有的是創傷後應激障礙症患者。

他們來自不同的科室，科室之間是有獨立不同的活動範圍，所以我們還不能確定這種現象屬不屬於接觸類或者是非接觸類傳染病症。”

許颯點了點頭，“溫組長有什麼需要補充終結的嗎？”

“沒有。”溫言搖了搖頭。

“那溫組長準備如何展開下一步工作？”許颯記錄的筆停頓了下來，接着又問。

“我們接下來會約談這些病人的主治醫生，看看會不會有什麼發現。不過按照我的專業判斷，這種情況如果不是特殊藥物的副作用，那就是上癮類藥物的戒斷反應。”溫言推了推眼鏡。

心裡在不停地盤算着，雖然說自己負責這個案子很方便做手腳，但是他自己都不確定維森這麼做的目的和意義是什麼，這樣兩邊靠不到岸的感覺令他極其不安。

“這個交給你處理了，可以讓李華和陳輝先做一個反向藥物治療追蹤，先把這幾個已經出現失控情況的人調查清楚。”許颯自從坐下來開始，他的眉頭就沒有鬆開過。

“散會。”許颯單手托着下巴，溫言沒有跟着其它人離開，而是一直坐在許颯身邊沒有動。

“難倒你了嗎？許隊。”溫言的笑容令外面的人恍若回到了那個完好如初的時光，但是溫言奇腔怪調的語氣可是真真切切地傳到許颯耳旁。

“我不相信你，但我需要你。”許颯沉着地看着溫言，就算是換了從前，許颯也沒有親口對溫言說過這樣的話，很直白了當。

也挑明了倆人之間沒有辦法填補的裂痕，現在只是同事，是相互有利用價值的人。

溫言要利用許颯在警局的地位便利來徹查蘇晴屍體失蹤的案子；而溫言則是要發揮自己的專業特長來幫許颯破案。

沒有誰求誰，許颯跟蘇桐不一樣，也沒有什麼所謂的情分在。

“這句話，我也還給你。蘇晴的事情我不要再一直拖着，你破案了輕鬆了，我們之間的事沒完。”溫言的眼光帶着複雜不明的感情，是恨還是怨，還是不甘心，溫言自己也沒搞懂。

但至少倆人很默契地把蘇桐給隔開來了，這一次，純粹是兩個男人之間地對抗不為了勝負，只為了對方身上可以作為資本的東西。

“隊長，陳老的鑒證複檢報告出來了。”周莉敲了敲門，打破了這詭異的沉默。

“對方有做血型分析報告嗎？”許颯問着。

“報告是上級那邊調過來的，也要複檢嗎？”周莉詳細地詢問道。

“要，”許颯點點頭，“你讓何星辰把發現屍體的現場記錄和照片全部拿過來，另外，讓陳老他們給這些受害人全部過一次特殊血型的解析分析。”

周莉心中瞭然，於是走到許颯身邊，將屍體的複檢報告放在了案桌上就離開去找何星辰了。

“那兩個人你要的話，儘管拿回去，反正他們也不想跟着我。”溫言心中主要是想將許颯安排在他身邊的李華和陳輝這兩個眼線給調走。

“我拒絕，我說過，人員分配由我負責，你也是由我來調配的。”許颯不以為然。

一個人，只要是想方設法地達到某種目的，就會一直的改變着以往的作風。

溫言的變化，許颯看在眼裡。看人是看不住的了，他也不指望李華和陳輝斗得過溫言這個高級催眠師。但只要能減慢這種變化的過程，許颯就有信心能在最後關頭為溫言力挽狂瀾一次。

“呵，現在想起要使用你的大隊長職務便利了？”溫言只要一想起之前許颯用大隊長的職位強行把自己隔開出蘇晴的案子，卻沒有任何作為的情形，異常尖銳的諷刺也就脫口而出了。

“你就當我是官大一級壓死你吧。”許颯不多作解釋，誤解一旦發生了，他就是說得再多，溫言也會把他的意思扭曲成別的。許颯的無所謂，讓溫言倒是一下子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了。

“許隊，”何星辰捧着手提電腦，許颯示意他進來。

手提電腦很快地連接到多媒體投影屏幕。何星辰打開了一個文件夾。

“許隊，這是當時發現屍體時拍下的照片。”何星辰深深呼了好幾口氣，畢竟這種場面沒點魄力都鎮不住啊。

大屏幕上是一個巨大的坑，那樣一個個小人像是疊疊高一樣，有種重現了南京大屠殺的萬人坑的感覺一般。

許颯看着屏幕，緩緩地站起身來。有種特別難過特別堵心的的情緒油然而生。

小人坑，那一張張稚嫩的小臉變得青灰，眼珠沒有焦距地看向天空，那種死寂的的恐怖令人不寒而慄。

“怎麼會這樣？”周莉扶着門邊，聲音也帶着驚顫。

圖片在何星辰的操作下一張張地顯現出來。那些脆弱的小人兒在被法證法醫搬出大坑。

黃泥地上鋪上了潔白的布，那些兒童身高各不相同，唯一相似的就是，胸膛都有一個暗紅的血窟窿。雙手用尼龍膠帶綁死了束在背後，各種身上傷痕的特寫被完全放大了播放出來。

“被發現的一共有幾具屍體？”許颯許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他沒有避開不看那些照片。只緊緊盯着照片問何星辰。

“十二具。”何星辰從未覺得自己這麼熱血沸騰過，看着這些小孩的臉和胸前的傷口，但凡有些人性的人都不忍心對這樣的小孩子下手啊，更何況是十二個？？

許颯他們算是徹底明白了，他們要找的兇手可能不是人，是魔鬼啊……

如果說屏幕上的畫面已經夠衝擊人心的話，那麼那份複檢報告的內容更是惡行昭彰，罄竹難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