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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言詞看着皇后,只覺對這個女人厭惡到了極點。

她知後宮中人自私狹隘,卻不想生為一國之母的她,脫下那層國後的外衣竟是這般不堪入目。

周言詞想了想,極其認真道:“大概是言言不該救方姑娘吧,她讓娘娘擔心,她罪該萬死。不如,娘娘,咱們把她埋了如何?反正她再死一回別人也不會懷疑。到時候給太子換個正妃便可以了。”周言詞極其認真。

皇后眼皮子一跳。只覺心中想法被周言詞一眼望盡,頓時有些惱羞成怒。

“大膽!小小年紀便這般心生歹毒。謝將軍娶了你也不知到底是福是禍!”皇后氣得把杯子朝周言詞扔來,滾燙的開水直接朝着臉上潑來。

周言詞微微側身,那開水便倒在了身後掛的一副女嬰畫像上。

女嬰大概幾個月,或坐或趴,言笑晏晏跟觀音座下童女似的。那畫像正對着皇后床榻,皇后只要一睜眼就能看見。

那畫像畫質已經泛黃,看樣子至少有十幾年了。若不是保存極好,只怕早就爛了。

但即便如此,此時那開水潑上去,女嬰畫像也瞬間融化開來。

淡淡的墨色在紙上渲染開來,轉眼間功夫便糊了。

所有宮女臉色一變,渾身一個哆嗦,齊刷刷跪了一地。

“我的畫!”皇后一聲凄厲,蹭的站起身從軟榻上手腳並用的爬下來。

抱着糊了的畫紙心痛的直滴血,當即轉頭惡狠狠的看着周言詞,那眼神彷彿帶了毒,恨不得生吞了她。

“畫,畫,我的畫。”氣得連本宮都忘了,只雙手顫抖着抱着畫像不撒手。只是眼見着那女嬰面容越來越模糊,最終一點也看不出原本的痕迹。

“娘娘,快起身您身子還不曾好。”宮女大着膽子扶起她,娘娘這段時日也不知怎麼了,月事不止但卻又毫無病症。

除了不能侍寢,竟是毫無不適。

“畫像沒了咱讓畫師再給謝姑娘畫一張便是,如今謝姑娘整日呆在宮中,娘娘該高興才是。”嬤嬤上前勸解道。看着皇后的模樣有些心疼。

唉……

債啊,都是債啊。

皇后肩膀都在哆嗦,她該怎麼說呢,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謝可言就在身邊,但是她每每見到這女嬰畫像時便忍不住心中愉悅,那種油然而生的母愛不加掩飾。

明明孩子長大了就在她身邊,但是她就是沒有見到畫像時母女相連的感覺。

此時畫像沒了,她甚至有一種失去女兒的恐懼感。

“不一樣,不一樣。這不一樣。”皇后喃喃道,心中只恨周言詞到了極點。

她為什麼要躲,為什麼要躲!

“娘娘可是身子有什麼不適?怎麼手抖成這樣,得空只怕要找太醫看看。抖的竟是連畫都潑濕了。娘娘不要自責,聽嬤嬤說這是謝姑娘畫像,不如找蕭夫人再要一張便是。畫像肯定多得是。”周言詞在身後淡淡道。

自己潑的,別想賴我!

周言詞一看她那神色就知道這蠢女人又想是非不分的怪罪她,嘖嘖,生為她的孩子,不知道該多倒霉。

皇后塗得美艷的指甲應聲而斷,只怕是恨她到了極點。

“你……你好的很吶,周言詞,你好得很吶。”皇后咬着牙,眼中帶毒。

“快去請了謝姑娘來宮中坐坐,便說娘娘想她了。”嬤嬤轉頭吩咐宮女,快去雲英殿請謝姑娘過來。

這幾日謝姑娘來宮中極少,也不知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

但皇后幾次對陛下表明想要謝姑娘成為自家人,陛下不可能為難她。嬤嬤有些不解。

似乎謝姑娘一下子疏遠娘娘了。

“謝娘娘抬愛,言言過的極好。”周言詞淡淡道。

皇后心中痛極,這副畫像是蕭夫人以前給她的。那時孩子大概十一二個月,剛給了這一次,孩子便重病一場。整整一年都未曾出過門。

後來據說便身子骨弱了許多,讓皇后心疼的很。

這會沒了畫像,她竟生出了一種孩子沒了的感覺。心中劇痛不已。彷彿孩子離她越來越遠。

所以摸摸差人去找謝可言時,她才並未阻止。

宮殿里安靜的有些滲人。

皇后不發話,她們也不能離開。

宮中都快要宵禁,皇后依然不發話。

過了一會,宮女遲疑着走進來。身後空無一人,嬤嬤心中微微一沉。

“陛下與謝將軍在宮中下棋,喚了謝姑娘在一旁作陪。奴婢去了陛下宮中,陛下只說了一句,娘娘早上的請求陛下允了。”宮女剛說出這一句,皇后便猛地抬頭,眼中光彩乍現。

“你說什麼?陛下允了?陛下真的允了?”皇后聲音拔高,心下鬆了口氣。

早上她幾次提及太子命苦,生來便被綁架,好不容易點個正妃又這般不祥。從墳墓里爬出來,將來如何做一國之母?還好可兒心疼她,經常進宮陪她。若是能成為一家人,她便滿足了。

當時皇帝深深的看着她,看了半響卻沒回話。

她以為陛下不會同意了,哪知竟還有轉圜餘地。

皇兒正妃是可兒了,是她苦命的女兒了!

她的孩子終於要回身邊了,皇位還是自家的,她不是皇室的罪人。皇位血脈沒有渾濁,將來皇位還是可兒孩子的,她沒錯!

皇后眼睛有些紅。

“陛下還說,明日便會下旨。既然娘娘執意要求,便應了娘娘所求。將來與謝姑娘要相親相愛,不可生間隙。”宮女也帶了幾分笑。

這宮裡上上下下誰不知道,娘娘就等着謝姑娘做兒媳婦,等着做謝姑娘的母親呢。

皇后笑了,心想皇帝真是杞人憂天。

她只怕和可兒會是天底下最有愛的婆媳,怎會生間隙?

“罷了罷了,你們出去吧。音兒你明理本宮也知曉,將來有什麼事來找本宮即可。明日退婚聖旨將會一起下達。你和皇兒便各自安好吧。”皇后心情很好,忽略了那淡淡的不安。

方玉音嘴角一勾,淡淡應下了。

一條人命,你當就這般輕而易舉抹去么?方玉音眼中帶了幾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