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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米羅一世臉色驟變只持續了零點五秒。

隨後他就恢復了正常,在神父和士兵的注視下,他面無表情的揮了揮手,從注視他的人群中走了出去。

一直等他坐上了僕人帶來的馬車,他才勃然大怒道:“妄議未來王儲,不怕死么?”

他冷厲的質問自己的管家:“哪有剛出生就被被斷定...斷定成巫師的?”

米拉羅的質疑自然有他的道理,他半輩子和教會的人打了無數次交道,也幫他們處決的巫師有十幾個之多,男巫也好,女巫也好,確有其事也好,招搖撞騙也好,但他們大多年紀都在二十歲朝上,最年輕一個的也有十五六歲。

他尚且不知道巫師這東西的具體成因,但他知道自己那尚未見面的兒子出生還不到一個月,用“巫師”來稱呼一個一個月的孩子,未免也太瘋狂了。

老管家已經快要哭了:“主人,我沒跟您開玩笑啊,您過去看看,就知道了呀。”

看着這個跟了自己十幾年的管家一臉凄慘,拉米羅一世的心臟直直的沉到了谷底。

“把你知道的東西都說出來!”拉米羅沉聲說。

管家不敢隱瞞,一五一十的把拉米羅離開的一個月,伯爵城堡里發生的事情交待出來了。

當時,拉米羅剛走沒多久,他臨盆的妻子就誕下了一名男嬰,伯爵夫人給他取名為西澤維爾,這是她很早就和拉米羅伯爵商量好的。

西澤維爾剛出生時,看起來和其他人沒什麼區別。哭聲洪亮,餓了吃奶,飽了就睡覺。

但是很快,別人就察覺到有些不對頭。

伯爵夫人一天夜裡去上廁所,醒來的嬰兒發現母親不在,頓時嚎啕大哭起來。這一哭,從卧室到廁所的牆壁就全塌了,塌出了一條筆直的通道。從卧室到廁所,當時差點就把孤零零坐在馬桶上如廁的伯爵夫人嚇的掉進馬桶里。

侍女們七手八腳的把嚇壞的夫人從馬桶上扶了起來,扶去了卧室,那嬰兒還沿着塌出來的走廊不斷爬行,直到把他們母子二人重新擺到了一起,男嬰才不再哭鬧。

當天晚上城堡燈火通明,雞飛狗跳,侍衛們認定有什麼人闖進了城堡,所以才把牆壁弄塌了,可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罪魁禍首,最後只能把責任歸咎於建造城堡的工匠偷工減料,把負責督造城堡的師傅給鞭打了二十鞭子,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事情還沒結束,又過了一周,這一天,城堡外有幾個果農送來了新採摘的櫻桃,櫻桃紅艷欲滴,伯爵夫人十分喜歡。吃櫻桃之餘,她又用櫻桃去逗自己的孩子,那紅紅的小櫻桃在西澤維爾面前晃來晃去,西澤維爾對那紅紅的小玩意很是喜歡,很想吃櫻桃。

可夫人也只是逗逗他,沒別的意思,畢竟那麼點大的孩子不能吃水果,只能吃奶水。於是逗了一會兒之後,就把櫻桃給拿了回去。

誰料剛拿回去不到一會兒,西澤維爾就不高興了,他又開始哭,於是夫人趕緊給他餵奶,又吩咐侍女把自己的櫻桃給收拾走。

但這下可就闖了大禍,搖籃里的西澤維爾哇哇大哭,於是,成百上千顆櫻桃從城堡外面飛了進來,砸碎了玻璃,堆積在了夫人房間里。不到一分鐘,那櫻桃就像洪水一樣,從夫人的房間里沖了出來,沖碎了木門,把走廊里的幾個侍女從樓梯上沖了下去,把前來護駕的侍衛沖的翻到在地。

“那一天,整個阿拉貢地區所有的櫻桃果農都幾乎破產,他們樹上的水果不翼而飛。而當侍衛用盆把山那麼高的櫻桃撈走的時候,您的孩子正坐在...坐在櫻桃里哈哈大笑呢...”

管家說著,聲音越來越低,拉米羅臉色煞白,心臟冰冷的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然後呢?”

“然後...”

管家驚恐的看着拉米羅:“自從那一天之後,夫人斥退了所有的護衛和侍女,將他們封鎖起來,隨後寸步不離的和您的孩子呆在一起,哪裡都不敢去。”

聽管家這麼說,拉米羅稍稍鬆了口氣。

這時候,馬車停了下來,主僕二人回到了伯爵城堡。

拉米羅離開馬車,跺跺腳,甩開護衛獨自朝宮殿深處走去。只有他的幕僚和管家緊緊的跟在他身後。

沒過多久,他就穿過了嚴加封鎖的城堡外庭來到了城堡內庭。

在這裡,他叫停了自己的副手和管家,沒讓他們跟在自己身後。

米拉羅一人沿着通向妻子卧室的漫長走廊朝前走去。

走廊中火盆燃燒着熊熊的火焰,可他在進入這地方的時候,卻絲毫沒有感到溫暖。

那一個個火盆就像一個個眼睛,每經過一個火盆都會有一個眼睛睜開,冷冷的注視着他,那無形的壓迫難以形容,彷彿被神靈注視,他心底的所有秘密都一覽無遺的顯露出來,無論是他曾經密謀殺人,還是和侍女在廁所私通,亦或是幼時掉入糞坑,事無巨細,被看的清清楚楚,再無任何**可言.....

拉米羅自幼遭遺,摸爬滾打數年才有了如今這地位,可在這詭異的壓力之下,他竟罕見的打起了退堂鼓,可一想到那不過是自己的兒子和妻子,他咬咬牙,強行頂着那怪異的壓力,直直的朝前走去。

壓力越來越大,耳邊只能聽到自己粗壯的喘息聲,甚至連眼前的火盆都似乎扭曲了,腳下的地面也變成了蠕動的血肉,讓他難以前進。

但拉米羅頂住了壓力,雖然每走一步,都像跨過十米以上的台階,但他終究是頂住了。

等到他最終來到自己妻兒的卧室門前時,他已大汗淋漓,周身就像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

打開門,他看見自己的妻子抱着一個幼子,在四柱床上,微笑的看着自己。

妻子在微笑,她懷裡的嬰兒則呼嚕嚕的瞪着一雙圓滾滾的眼睛,好奇的看着他。那嬰兒粉雕玉琢,看起來可愛極了。

“米婭!”

他虛脫的喊了妻子一聲,目光死死的盯着妻子懷裡的男嬰。

“拉米羅...”

妻子溫柔的呼喚他,抱緊了幼子,那無形的壓力減弱了一分,國王拉米羅一世緊了緊身上的輕甲,咬牙來到了四柱床邊。

嬰兒對他漸漸的失去了好奇,也可能是肚子餓了,他伸出小手在母親的胸前抓來抓去的找奶喝。

在嬰兒移開目光的一刻,壓力陡然消失了,拉米羅一世的肩膀頓時鬆懈下來。

他長長呼出一口氣,說道:“來,讓我抱一下。”

他伸手抱向自己素未謀面的孩子,將他從母親的懷裡奪走了。就這麼一個簡單動作,導致嬰兒嚎啕大哭起來。

嬰兒一哭,拉米羅就感覺自己被看不見的狂風擊中,龐大的力量推着他,將他向門外推去。他死死抱緊的嬰兒,沒有讓他脫離自己的懷抱。

丁零噹啷轟隆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