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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暮色漸沉,無雲的天空轉為淤青般的深紫色,然後沒入黑幕。

霍法和噩夢之神跟隨着士兵來到了他們的兵營之中。相比於外面的那群做夢者,士兵這一帶就顯得非常安靜了。

連綿起伏的帳篷里亮着無聲的篝火,一堆堆士兵左右三三兩兩成組,有的在烤火,有的在做飯,還有一些在喂馬。

他們大致分成三種,一種是穿警服的便衣警察,一種是之前看到的背着遂發槍士兵,還有一種則是神聖羅馬帝國士兵,那些士兵背上的盾牌都帶着十字架和雙頭鷹,看起來年代要更為久遠。

通過軍營里的士兵,霍法可以大致判斷出西爾比生存的年代,神聖羅馬帝國應該是他年輕時候的事,有遂發槍的士兵則是他老了之後的,而穿警服的則是現代執法者。

西爾比把這些人安排在這裡,用於維持美夢的穩固,究竟是想做什麼呢?

由於這些士兵彼此之間沒有交流,霍法也套不出什麼信息,他也不敢貿然講話。

由於害怕露餡,他就跟在那群士兵身後濫竽充數,士兵吃飯他就吃飯,士兵操練他也操練,士兵睡覺他也睡覺,當然,不是真睡。

等他一個帳篷的所有士兵都睡着之後,霍法從床上爬了起來,他向帳篷外做了個手勢。

接着火光,他可以看見自己的馬兒身軀縮小拉長,最後變成了窈窕的S形身材,變成噩夢之神重新由馬變回人形,挑開帘子走了進來。

霍法不明白它為什麼日常要化作美人相,明明它可以變成任意一種模樣。

“你就不能換個樣子?”他笑着問。

噩夢之神不說話,她面色冰冷,步伐逐漸加快,而後撲到了霍法身上,把他壓在床上,手掌毫不留情的掐住了他的脖子,神色兇殘的說道:“下次你出主意之前,最好和我商量一下,我和你合作可以,但你最好不要瀆神。”

“呃”

霍法一下被掐住,呼吸都呼吸不了,在夢境世界中,他的體力並沒有現實世界那麼強,絕大多數情況,他都和一個正常成年人差不多。

窒息的他不敢發出聲音,只能不停的掰着噩夢之神的胳膊。

吃了屎的噩夢之神想必是壓抑了很久,它先前不敢發作,但並不代表它並不在意。

在霍法即將失去意識前的一秒,他的脖子被鬆開了,他頓時委頓在床上,摸着脖子壓抑的喘息起來。

“想想擊敗西爾比那種人你不不付出點代價怎麼行。”

“好啊,付出吃屎的代價,你想做什麼呢?”噩夢之神冷笑着問:“若是再不回去,只怕外面那個人真的要死了。”

“咳咳”霍法顫抖低語:“我要進入群體潛意識的夢境中去,你你有沒有辦法。”

噩夢之神被他的想法驚到了:“再進一層?那可是雙層夢境,你知道那意味着什麼么,所有的不穩定因素都會成倍的放大。”

“這很重要麼?”霍法恢復呼吸。

“很重要,事關你的生死。你真的要進去?”

“當然,這些士兵都是西爾比.斯賓塞爾制定規則的化身,他們在某種程度上等同於西爾比,只有進入他們的夢境,我才能知道西爾比究竟想做什麼。”

噩夢之神卻顯得有些遲疑。

兵營里的一個士兵翻身打了個呼嚕,兩人默契的閉上了嘴巴。

沉默片刻後,霍法:“怎麼,你做不到么?”

“不是做不到,那可是雙層夢境。”

噩夢之神警告,“在那裡面發生什麼都不會奇怪,而且,這一層夢境就已經很難出去了,外面那個傢伙已經快死了,如果你在他死之前還找不到出去的辦法,那後果就是世界上又多了一個植物人。”

“那你能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么?”

霍法反問。

“太冒險了。”噩夢之神搖頭:“我的建議還是想辦法離開這裡,用物理上的方法毀滅西爾比的肉體。”

霍法嘆了口氣:“我再也不想和我不了解的敵人戰鬥了。

老實說,自從我二年級認識他開始,我就從來都不知道他的真實想法,他當年爆破霍格沃茨為的是什麼,活這麼多年為的什麼,解開詛咒為的是什麼,人生目標究竟是什麼,我全然不知。”

“你已經有了時間的力量,還需要了解他幹嘛,只要找到他,現實中他必然不是你的對手。”噩夢之神建議。

霍法自嘲的笑了笑:“恕我直言,他拿時間當武器可比我早了五十年,也許是三十萬年,要說他沒有後手等着我,我不信。”

噩夢之神沉吟思考良久,最後它妥協了:“這樣吧,我幫你進入第二層夢境,但是我自己是不會進去的。”

可以,意料之中的答案,霍法心想,這很神靈。萬一他死了噩夢之神還可以想辦法找下家。

不過在經歷了六千次生死的循環之後,他已經看開了很多東西了,也領悟到了很多東西。

神靈代表的只是規則,本身並沒有太多情感,世界需要噩夢,所以有噩夢之神,世界需要死亡,所以有死神,世界有夜晚,所有有夜神,它們每一種都不能獨霸天下,噩夢之神不會因為吃屎的憤怒而殺掉自己,而他也不能藉助時間之力為所欲為。噩夢之神不想把賭注全部壓在自己身上,換做是他也會同樣這麼做,體內那神性的血液告訴他,世界高於一切。

“來吧。”

霍法閉上了眼睛。

噩夢之神一手按住他的額頭,另一隻手按着士兵的額頭。

好像被人推進水中,撲通一聲後開始墜落。

這一次的下潛時間更長了,眼前沒有一絲光線,耳朵里轟隆隆的全是水流的聲音,四面八方的壓力壓迫的他有些喘不過來氣,漸漸的,黑暗的深潭中有什麼東西出現了。他閉上了眼睛,任由那東西拽着他,向上游去。

嘩啦,伴隨着出水的輕鬆。

他可以呼吸了。

睜開眼睛時,夢境再一次改變。

他穿着厚重的皮毛大衣里,站在一處焦黑胡爛的雪地里,四周寒氣逼人。

如鵝毛一般的大雪從暗無天日的天空飄下,落在他的肩膀上,鼻尖上。

嘩啦嘩啦嘩啦!

整整齊齊的腳步聲從頭頂傳來。

他抬頭一看,原來自己正站在一座城牆下面,城牆上布滿着粗木橫樑搭建的樓梯,被牢牢釘在石壁上,長長的樓梯蜿蜒曲折,如一記閃電,彎彎曲曲攀上城牆。

一排排士兵整齊的從樓梯上跑上來,手裡拿着各種制式武器,長斧或弓箭。大概是在準備戰鬥或者演習。他們每個人背後都背着紋着雙頭鷹和十字架的盾牌。

和剛剛的兵營沒有太多區別,只不過氣氛要更緊張了。

“火油準備好了么?”

“馬上就到!”

“滾石還夠不夠?”

“不夠了。”

“不夠就讓工匠快點去采,另外,那三萬支箭上來!那些該死的傢伙隨時都有可能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