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斂微心知湛長風沒那麼容易死,極可能是被困在了小黎界,然渺無音訊這個詞,足夠割斷以前建立起來的各類關係,就算是她自己,也要做好湛長風長久不回來,甚至不再回來的準備。

湛長風之前將商鼎會.晝族.金不換全都交到她手上,但她一直沒有嚴格管控他們,因為她和所有人一樣以為她會很快回來。

於是她在商鼎會.晝族.金不換眼中只是臨時的守護者,她自已也以為是這樣的。

時過境遷,當他們認為湛長風不會回來後,自然不再聽從她的安排,自己干自己的。

如果要保住這些勢力,她必須做出改變。

斂微纖眉深鎖,如玉的手指拂過青銅燈,她想起湛長風曾說晝族將踐行軍道,想起她說金不換是為了個人理想而在壽元將近時出山準備殊死一搏。

被湛長風用功法.紀律種種手段灌入軍道思想的晝族要的是開疆擴土.保家衛國。

金不換要的是賺盡天下財,要的是成為下一個財神。

他們都需要一個能夠站在權力巔峰的人為他們提供保護,指引方向。

然七年時間裡,她沒有向他們傳達過這個信息,沒有說即使湛長風不在,他們也能繼續將心中的道路走下去。

斂微冷哂,她竟是到這會兒才明白過來。

那麼,要保住這些力量,她唯有集權,再分權,真正代替湛長風的位置,將權力都集中到她手中,給他們想要的承諾,然後讓他們各歸其位,晝族繼續找個島收人練兵,金不換繼續賺錢積累財富。

……至於她為什麼要耗費心力去做這些事,斂微想起湛長風曾立在庭院里,雲清風淡地說道,“符文.煉丹.煉器.機關.陣法這些方面的大師是百工里的重點,大多掌握在各方勢力手中,少數隱世而居,以我現在的條件,很難請動一位,不如創立一個組織,邀這些人才加盟,以互通有無.共同探討為主,寄售各自的東西為輔,我作為組織方,從寄售的利潤中抽取一至二成,另外也可以向他們提供原材料。”

商鼎會實際上是一家道友會,目的是聚起各類志同道合的技藝者,順帶幫這些技藝者售賣成品,同時也給他們提供原材料。

那時湛長風許是參觀了墨院,得知大師技藝傳承困難.固步自封,所以有心想改變,想促進各類技藝對彼此的認識,助他們傳承.創新,讓百工這些旁道的路少一點艱難。

她還記得她說,“一條路如果要依附另一條路才能延續下去,早晚會毀滅,就像你,不可能一直在我身邊,要是這些旁道的技藝傳承能合在一起,將成為旁道自身的保護傘。”

湛長風將商鼎會交給她,某種程度也是給了她保護傘,商鼎會若發展起來,說不定能集結各位大師的人脈,陣法.煉器等大師又是各勢力的座上賓,這張網的威力無疑是巨大的。

有這張網在,她就算沒有其他額外的憑仗,也能靠製作空間器具的技藝屹立在這世上,甚至重現春江閣。

但現在的商鼎會底子太薄了,它需要金不換的財力,需要晝族的武力。

金不換需要商鼎會的人脈,需要晝族的武力。

晝族需要她這個高手,需要金不換的財力。

斂微扶額靜坐,心中說不出的複雜,她突然明白比算計人心更可怕的是左右局勢,她一直跟在湛長風身邊,從未見她對屬下多說什麼.多做什麼,好似“你來了啊,那就留下好好乾吧”,隨性得很。

但無形間所有人.事都隱藏了聯繫,促使他們向某個預定好的方向去。

湛長風曾一次說商鼎會交給她執掌,一次說她不在的時候,由她直轄金不換.晝族。

這相隔好幾年的兩句話真的沒有聯繫嗎。

至少現在為了商鼎會,她必須收服金不換和晝族,讓他們發揮原本該有的作用。

而她能去正大光明收服他們,是湛長風給的資格。

一個不算計人心的人,卻左右了所有人心,成就一場大勢所趨。

細想來,湛長風本身管得真是少得可憐,給了金不換一筆起步資源後就任他發揮了,給晝族那邊定了一連串規則後就隨它去了,包括屬於晝族的搖光兵團也不是丟給碩獄,就是丟給幾個有統御力的團員,商鼎會也是打好基礎.找來凌未初坐鎮後就讓幾個管事照看,更預定好要交給她管理。

......斂微越想越心塞,這人倒是什麼都不管,盡讓手底下的人去勞心勞力,勾心鬥角了。

偏偏,他們又都被約束在軌道上,按着軌道方向前行,若要脫軌了,還會自行修正錯誤。

如今她就不得不擔起修正錯誤的責任。

一晃又三年,斂微重新整合幾部分力量,去蕪存菁,掌握了最大話語權,任山海的諸侯們打得血流成河,商鼎會老老實實待在楊解城做生意,晝族隱在偏僻海島上練兵,金不換倒賣着各種資源,混得風生水起。

此時距蒼茫鬥法已過去十載,按照十年生死的天才規律,繁星錄上大半人已經成為生死境強者,玄天湧現出了一批新的諸侯.名臣.名將,風雲界域中名氣較大的是寧棲梧,寧棲梧雖輪迴考驗失利了,但他是南江王朝的繼位者,本身的實力也強勁,現下到一個中界磨鍊,白手起家坐擁了好幾座城池,號寧武侯。

較有名的將領是現為吳曲之臣的於慎,有名臣之勢的是入南江為官的白尋沙。

最劍走偏鋒的當屬將進酒,他與十一名同樣作風狂浪的朋友組了一支探幽隊,掃蕩各個星界的秘境福地,恨得人叫罵土匪。

門派修士常年窩在山裡,消息較少,如玄誠.方籌.歲清寒這些人,跟消失匿跡了一樣。

消失匿跡的還有湛長風,然消息靈通點的人們都當她被困在小界中了,甚至已經死了。

春秋苦境里,凌霄子一講道經便沒有停下,講了整整五年,講到外面的風起雲湧漸漸平息,勝者繼續保持高昂,敗者黯然退場。

講完,他離開了,“我可以教你的都教你了。”

道經講的是宇宙萬象,內容龐大複雜,是道門對宇宙萬事萬物的認知,湛長風受益匪淺,坐在亭中,結合自己對世界的認識,慢慢消化。

不知不覺中,她進入了玄妙的頓悟。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