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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房子的事情由范錫程、韓老山他們負責,一連數日,韓謙照舊每天帶着趙闊、范大黑、林海崢趕到臨江侯府應卯。

天佑帝一直都沒有給三皇子楊元溥指定侍講,馮翊、范熙榮照舊慵懶懈怠,李沖則“名正言順”的跟楊元溥親近起來,實際替代陳德承擔起指導楊元溥騎射的職責來……

雖然韓謙沒有喋喋不休的向他父親追問朝中的動向,但相信這些事落在有心人的眼裡,朝中不可能無動於衷。

也許楊元溥在宮中被壓抑得太久,出宮就府,多少能呼吸一些自由的空氣,雖然年紀甚小,但對練習騎射也表現極大的興趣跟堅持。

侯府侍講還沒有指定官員,就沒有其他課業要學,大家整日都浸在後園子里,韓謙也是藉著難得的機會,練習騎射。

韓謙他們在時,郭榮都隨時守在楊元溥的身邊,比侍衛營指揮陳德都要“盡心盡職”,而入府時曾驚鴻一現的女官,平日都守在後宅子里,只是偶爾到後園子或前院露一下臉。

韓謙進入侯府後,甚至都沒有機會跟那個名叫“宋莘”、很早就得皇后徐氏旨意,在王夫人信三皇子身邊照應起居的女官說上話。

三皇子楊元溥待他的態度,跟侍馮翊、孔熙榮沒有什麼區別,韓謙自然也不會貼過去,無端去惹郭榮、宋莘的猜忌。

信昌侯李普,與浙東郡王李遇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他們不怕安寧宮的打壓,韓謙還是要儘可能低調,避免給他父親惹來無妄之災。

波瀾不驚的日子,持續到天高氣爽的九月下旬,韓謙一早帶着趙闊、范大黑、林海崢趕到侯府,看到郭榮、陳德二人指揮侍衛、內侍在前院忙碌着,不知道是不是這兩天有什麼重要人物要過來。

“皇上昨日在文英殿召見侍讀學士沈漾,想他擔任臨江侯府侍講一職,沈漾這老匹夫卻在皇上面前託病說自己連月來氣喘體虛,難勝其任,要皇上另選高明,被皇上在文英殿里狠狠的訓斥了一通,當廷就下旨要沈漾兩天後進侯府傳授三皇子課業,不從就以抗旨論罪……”

韓謙正疑惑間,馮翊不知道從哪裡鑽過來,附到韓謙的耳畔,將他聽來的小道消息,一五一十的說給韓謙知道。

韓謙聽馮翊繪聲繪色說昨天宮中所發生的事情,但疑惑的看了馮翊一眼,心想昨日宮中才發生的事情,不知道他從哪裡知道得這麼詳細。

馮文瀾、孔周跟他父親韓道勛一樣,在朝中至少表面上跟太子及信王一脈的大臣沒有什麼暖昧不清的關係,也恰恰如此,他與馮翊、孔熙榮才會被挑出來,擔當皇子陪讀這苦差事。

“戶部度支不足給付官俸,我父親昨天被皇上召到文英殿問策,恰好看到這一幕。”馮翊不加隱瞞的說道。

韓謙對馮文瀾的印象不深,見過兩次面,只記得他總是一副神情森涼、不言苟笑的樣子,實難想象他會這麼隨意的將宮中所發生的事情,當成趣聞跟自己不怎麼著調的馮翊說起。

侍講沈漾到明天才會正式進府傳授課業,在侯府廝混過一天,韓謙回到宅子里,他父親韓道勛天剛黑也是從官署回來,但眼神難掩疲憊之色,韓謙也不知道有什麼事情困惑着他父親。

為了重新獲得他父親的信任跟重視,韓謙對他父親在官署的事情不會多嘴追問什麼,但每天夜裡用餐時,會將臨江侯府發生的大小事情都說一遍。

明面上已經將徐後及江東郡王李遇、信昌侯李普等勢力卷了進去,看似不大的臨江侯府此時也可以說是潛流涌動,稍有什麼風吹草動,也足以令人猜測連連。

天佑帝強迫沈漾出任侯府侍講,在嗅覺敏感的朝廷大臣眼裡,怎麼都不是一件小事件;然而在韓謙看來,昨天文英殿所發生的事情,經馮文瀾之口傳播出來,更耐人尋味。

“……你怎麼看這事?”韓道勛每天都抽時間,聽韓謙說臨江侯府發生的事情,見他更在意馮翊傳話這樣的細節,並認為這是馮文瀾是故意在散播對三皇子不利的消息,頗感興趣的問道。

“馮家跟太子、信王都沒有瓜葛,最終無非是誰在帝位孝忠誰,原本沒有什麼必要捲入這些是非之中。而事情倘若一直都如父親最初所說的那般,三皇子殿下於帝位希望渺茫,我等在三皇子殿下陪讀,日後也不會有什麼影響,更不會影響到馮家、韓家的沉浮,但事情壞就壞在李沖的身上——我想父親此時也頗為感到棘手嗎?”韓謙說道。

“……”聽韓謙這麼說,韓道勛也是忍不住長嘆了一聲。

見父親韓道勛這般樣子,韓謙知道自己的判斷是對的。

晚紅樓與信昌侯、世妃王氏等人的陰謀,誤導朝中大臣以為浙東郡王李遇捲入此事,在一定程度上改變了朝野對三皇子楊元溥問鼎帝位的預期。

以往,徐後及太子一系,或許派郭榮、宋莘等人盯住三皇子楊元溥,就可以了了,也不需要有什麼多餘的動作,但浙東郡王李遇卷了進來,朝中將臣的風向有所轉變,徐後及太子一系的人怎麼可能還會繼續按兵不動?

這時候馮文瀾做這些小動作,雖然有些迫不入待,但主要還是想要撇清馮家跟臨江侯的牽涉,避免馮家受徐後及太子一系的敲打。

這也說明,浙東郡王李遇捲入此事,在一定程度改變了預期,但馮文瀾還是認定三皇子楊元溥登上帝位的希望渺茫。

“馮家都迫不及待的撇清關係了,父親欲當何為?”韓謙問道。

“於心無愧便可,無需擔憂太多,我們以不變應萬變即可……”韓道勛說道。

韓謙盯着身前天青色的酒盅,心想這算什麼應對之策?

只是他這時候也猜不透父親心裡究竟在想什麼,也不便多說什麼。

…………

…………

這時候,范錫程與韓老山走進來,彙報這幾天在蘭亭巷附近打聽空置宅院的事情。

“……”韓謙這幾天回宅都比他父親早,但范錫程、韓老山遇到他時沒有提這事,他還以為下面人辦事效率緩慢,范錫程、韓老山還沒有對附近的空置宅院打探清楚,沒想到在范錫程、韓老山的眼裡,他到底還僅僅是“少主”,他父親韓道勛才是這個宅子的家主。

韓謙冷冷看了范錫程、韓老山一眼,坐在一旁聽他們說附近街巷的宅院情況。

蘭亭巷位於南城。

與皇城所在的北城多為王臣大公居住不同,南城居住多為寒苦平民。

即便天佑帝定都金陵後,有不少的富戶豪族遷進來,但由於天佑帝刑法嚴峻,稍有犯科作奸者,要麼流放充軍,要麼斬立決,再加上城中賦稅極重,苛斂求索,致使城中破家蕩產者極多,南城裡空置待售的宅院還是不少。

那些較為破落的宅院,也甚是廉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