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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脈氣體分析做了沒?結果出來沒?。”

“血壓心律控制住。”

“CT報告呢?出來了通知我。”

“看看能不能用血液回收機了。”

霍從軍是急救的總負責人,並不去解決具體的用藥和用量的問題,當然,他在注意聽其他醫生開出的用藥方案和方式,但在沒有錯誤的情況下,他就不去發表意見。

霍從軍關注的主要是搶救進度和總體方案。

搶救是有進度的。

像是動脈氣體分析和CT等檢查,就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拿到,如果不提前安排,後面就銜接不上了,醫生的透視眼就是影像,好的醫生看CT片都能看出個七七八八來,像是出血傷,在CT等設備下更是無所遁形。

只是需要安排好時間。

同時,要做自體輸血,也就要安排好血液回收機介入的時間。

霍從軍是雲華乃至昌西省里,關於自體輸血的倡導者。這種稱謂並不是毫無意義的,它還代表着霍從軍熟悉自體輸血,並且代表着雲醫急診科有完備的相關設備。

病人在救護車和直升飛機上的時候,沒有條件採用自體輸血,來到醫院以後,再用上百袋乃至更多的血液製品輸入其體內,預後必然是一堆的麻煩。當然,自體輸血也不會減少太多的麻煩,但最起碼,不用擔心血液製品用完。

不過,自體輸血有着更多的限定要求。設備是其中之一,血液回收機採集血液,再通過單純過濾或洗滌處理血液,然後回輸到病人體內時,血液的受污染情況需要得到相當的控制。

霍從軍忙碌的做着這些工作,同時不斷的給出了授權。

趙樂意在腹部探查的過程中,清理出了大量的血凝塊。

杜主任親自上陣,逐步分離了脾臟的各個韌帶,顯露出脾蒂,雙重結紮後,切除了脾臟。

周醫生對左側肝臟隔面的2厘米規則裂口做縫合,再用大紗墊將膈肌破口壓迫。

主治左良才單獨處理了股靜脈。

做到這一步,黃金時刻早已過去,周圍的醫生更是累的夠嗆。

單說時間的話,醫生們在手術室里能堅持的時間要長的多,但在搶救過程中,眾人的姿勢實在是太難受了。

像是凌然,就不得不騎在平床上,單腿半跪,另一條腿翹着,雙手或者做徒手止血,或者兼職做助手。趙樂意自踩上踏腳凳的那一刻起,就再沒有離開過踏腳凳,霍從軍都只有半個身子側過來,權做指揮。也就是周醫生上陣的早,右邊是機臂,讓他的空間能大一些。

但不管是大一點,還是小一點,所有人全都像是罰站一樣。

被罰站一個小時,還能堅持,可疲勞已是顯露了出來。

霍從軍卻不能給眾人休息的時間,吁了一口氣,再對凌然道:“你用手探查一下肺部,看看有沒有破裂。沒有的話,我們就鼓肺縫膈肌。”

後一句,他是對麻醉醫生說的。

麻醉醫生答應了一聲,趕緊動了起來。

周醫生要了七號絲線,默默地等着凌然的答案。

用手探查是外科醫生的常用操作,在霍從軍年輕的時候,更可以說是基本操作,在場的醫生基本都會,周醫生也不例外。

但是,霍從軍現在更信任凌然的徒手操作。

其他醫生也都沒有表達反對意見。讓他們找一找破口是沒問題的,可要確認沒有破裂,花費的時間就長了,也沒有人自信能比得過凌然。

凌然來到雲醫的時間不長,懂得的技術也不多,可單論某個技術的使用,眾人還是看在眼裡的。

像是徒手止血這種事,一般醫生也都是會一些的,但真的讓他們像凌然一樣做徒手止血,尤其是無術野下的徒手止血,沒人真的有信心。

徒手探查也不是想象中的那麼簡單。人的肺部並不是徹底光滑的,不同的肺部表面會有不同的表現,用手探查肺部的破裂,就像是用手去摸麻將牌的表面,得專門訓練,才能摸得出上面是什麼。

要保證準確率,更得相當的技術。

不過,凌然做得了徒手止血,對組織破裂的認識就非常清晰了。

他用極快的速度查了一遍,接着又複查了一遍,才道:“沒有破裂。”

霍從軍毫不懷疑的下命令:“放引流管,鼓肺。”

患者肺部膨脹以後,剛才壓迫止血狀態下的膈肌被充分的暴露了出來,周醫生再次上陣,用7號絲線間斷縫合關膈。

霍從軍輕輕的鬆了一口氣,如此一來,肝脾和胸部的出血就控制住了,這是人體內除了心臟之外,血供最豐富的幾個器官了。

霍從軍接着想了想,待胸腔引流完成,道:“9-10肋骨給縫起來,閉式引流,凌然再查胃。”

在這種規模的搶救中,肋骨縫合就像是迪士尼公園裡的滑滑梯一樣,趙樂意隨便給縫了縫,就將術野給讓了出來。

凌然徒手探查,道:“有一厘米長的創口。”

這次是杜醫生上陣,給做了內翻縫合,然後放止血紗布,噴蛋白膠,放引流管,再用鹽水沖洗……

霍從軍再轉頭,問:“出血怎麼樣?”

同步做監控的麻醉醫生輕輕搖頭。

“還有出血點,繼續找。”霍從軍外表冷靜,內心罵娘。

這種全身多處刀傷的病例,麻煩就麻煩在多處,有時候刀向前刺一點,就會割傷一處內臟,如果只是很薄的刀尖的話,想找到出血點都是麻煩。

輸血維持是不能持久的,尤其是內臟大出血的情況下,不能手術止血的話,病人很快就會多器官功能不全,然後陷入越來越嚴重的休克,繼而讓所有的搶救都失去意義。

霍從軍只能從好處想,至少不是關腹以後,才發現有遺漏的,否則,二次剖腹探查就更麻煩了。

“找的到嗎?”霍從軍還是首先詢問凌然。

“右下腹部有個破洞,但應該不是。”凌然翻找着,同樣是一頭大汗。

完美級的徒手止血,也不是真能完美的解決一切出血問題。

“還要多久?”霍從軍一腦門的汗水,都顧不上讓人擦。

“不知道。”凌然輕聲回答。

“那先縫合剛剛發現的。”霍從軍迅速做出決定,再扭頭道:“請影像科的人過來看片,找找可能的位置。”

巡迴護士答應了一聲,向外走了進步,就將一直在看片的影像科醫生找來了。

然而,他也不能提供大量出血的血管位置。

“我再找找。”凌然不會看CT,依舊只能依靠徒手止血。

霍從軍皺着眉點點頭,從頭思考起來。

“姜叔叔,加油!”

“警察叔叔,加油!”

“姜叔叔,姜叔叔!”

幾聲稚嫩的童聲,從身後傳來,卻是不知什麼時間,救護車已是將輕傷的學生老師給送了過來。

學生們多是因為車輛非正常行駛而受的傷,傷的重的,縫了六七八針,傷的輕的只是擦破皮,留下了青腫。

儘管如此,一群二三年紀的小學生,頭裹着紗布,手扎着繃帶,依舊顯的可憐兮兮。

平日里,這些小孩子若是受到這樣的傷,怕是早已哭海了,今天卻不知是哭夠了,還是怎的,一個個都繃著小臉,在老師的約束下,踮着腳,望着搶救室的方向。

不知是誰起頭,一個孩子突然唱起了國歌,然後,所有的孩子,都跟着唱了起來:

“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

“把我們的血肉,築成我們新的長城!”

“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每個人被迫着發出最後的吼聲。”

孩子們的童音,平日里總是讓人覺得心情愉快,但在此時此刻,卻令在場眾人心情沉重。

姜力的家屬和同事本就緊張的要命,此時也不由起身,跟着哼唱了起來。

原本就極嚴肅的搶救室,此時更是遮上了一股厚重之氣。

大家都不懂醫學,但是,從醫生們鄭重的表情,以及漫長的時間裡,眾人都能看出點什麼。

地面上的血跡已變成了膩滑的液體,散落的破碎的衣物被提到了一邊,密集如林的輸液管,在醫生們的臂彎中蕩來蕩去。

唯獨監視器,不停的發出單調的叫聲。

“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

“把我們的血肉,築成我們新的長城!”

歌聲唱了一遍,又是一遍,孩子們的聲音也越來越大,小臉漲的越來越紅。

護士們為難的看向護士長,不知道是否應該阻止眾人。

“幫我擦汗。”凌然將頭偏了偏,以方便護士。

從他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孩子們散亂的隊伍,認真的表情,晶瑩的淚水。

姜力的未婚妻王怡已哭成了淚人。

持續兩個小時的搶救,一包包的血袋,結果近乎昭然。

“我要換個手套。”凌然突然改變了姿勢,從平床上跳了下來,不顧眾人的目光,脫下滿是血污的手套丟掉,轉身出門,重新洗手。

再將整條胳膊都刷的乾乾淨淨之後,凌然掏出存了許久的藍色小瓶,一口灌入口中——技能藥劑:所有技能+1,持續兩小時。

凌然的眼前,展示出密密麻麻的技能列表,最顯眼的依舊是已掌握的技能:

對接縫合:完美級。

神經外膜吻合術:完美級。

神經內膜吻合術:完美級

體格檢查:大師級

徒手止血的後面,則是掛上了凌然從未見過的淺紫色:傳奇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