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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醫生!”

帥氣的進場儀式,只持續了一會兒,就被亂鬨哄的現場給擾亂了。

一名寬眼寬鼻厚嘴肥腮胖圓臉的中年男人放聲大喊,身上還穿着病號服的他,手指着避讓不及的呂醫生,恨不得跳起來的樣子:“那個醫生,我的檢查呢?”

呂文斌嘆口氣,想解釋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凌然卻像是沒看到似的。他自然是視而不見了。從小到大,凌然身邊發生過無數或精巧或有趣或狂放或成功或失敗或許浪漫或許悲情或許感動或許戲劇化的事件,想要說明自己的女孩子、男孩子多如牛群,如果每一件事都要凌然給予百分百乃至於百分之兩百的關注的話,他現在想要小學畢業都困難。

陶萍就無數次的教導兒子:好好學習,長大了以後,好玩的事兒多的很。

凌然深以為然,就像是剛剛組建的心肺復蘇小組——現在還不能這麼說,依舊……看着就覺得好玩。

呂文斌的心情就很複雜了。

望着眼前的肥腮臉,呂文斌覺得對方一定也是很心寬的人,從好的角度來說。

“你的檢查不是做過了嗎?”呂文斌來到了對方的病床前。

此次工地事件中的所有人,只要是在倒塌範圍半徑內的,陸陸續續的都給送到了醫院,不疼不癢沒有傷的就讓在各個醫院的留觀室里睡覺,有點小傷小痛的,如眼前這位,到了雲醫,稍作處理,就被安排在處置室里睡覺。

這樣的環境,也就談不上有什麼好睡的了。

肥腮臉更是玩手機玩的兩眼發亮:“我的檢查報告還沒出來啊,沒出報告,光檢查,那有什麼用?”

“我去給你催一下。”呂文斌回答一句就想走。

肥腮臉一把拽住他:“你走了就回不來了。”

呂文斌笑了:“我又不是去太平間。”

肥腮臉嚇了一跳:“大晚上的,你不要開這麼可怕的玩笑好不好?”

呂文斌心裡一動,聲音變的低沉下來:“我……開玩笑了嗎?”

余媛正好路過,也聽到了半截話,此時順便配合了一句:“沒有……”

“誰?誰在那裡?”肥腮臉嚇壞了,對面明明也有說話,自己坐在病床上,居高臨下竟然看不到,這是醫院嗎?這是鬼屋吧!

余媛默默的飄走了,她是住院總醫師來着,要做事的話,有忙不完的事情。、

再者,偶爾有空,她也會偷偷眯一個覺的。

住院總醫師總是以自己連續上班40多個小時來誇耀,以表達自己的努力與奮鬥,實際上,他們的真實工作時間,根本不可能達到40多個小時,正常人怎麼可能工作40多個小時呢?所以,說這種話的住院總,通常都只是在醫院裡呆了40多個小時而已,他們抽空睡覺、小憩和吃飯的時間刨過,最多也就工作三十二三個小時而已。

余媛現在也學會了找時間偷懶,尤其是她的目標小,總是不容易被護士小姐姐逮住,那就可以比別人多輕鬆個十分二十分鐘的。

呂文斌看着病床上的寬型男人,心中亦是輕鬆了些,暗自笑上兩聲,再掏出手機,聯上了醫院後台。

“你有幾份檢查報告已經出來了,剩下的還沒出來,等齊全了,就會發給你了。”呂文斌給解釋了一句。

“就檢查那麼點東西,你們現在還沒給弄出來,我的時間不是錢啊。”肥腮臉緩過勁來了,又氣惱的抱怨一聲。

呂文斌有心要走,又怕被投訴了,只能耐心道:“你這個是全套檢查。你連核磁共振都做了,怎麼都要等到下午才能出報告。你看看急診室裡面,都忙瘋了。”

“那我管不着,你們是急診室啊,天天忙不是應該的嗎?憑什麼就得我等啊……”

“我給你看看,你別著急了。”左慈典走了過來,慈眉善目的笑一笑,又轉頭對呂文斌道:“呂醫生你先去忙。”

呂文斌鬆了一口氣,趕緊跑了。

左慈典再掏出自己的手機,很關心的道:“您手環給我看一下,我幫你查查啊。”

“好的好的。”肥腮臉望着左慈典的皺紋、眼袋和稀疏的頭髮,總算是眉開眼笑起來,道:“麻煩您給催催,就是幾份檢查報告嘛,填一下給咱看看就行了……”

“恩。”

“甘油三酯偏高,這個就是要減減肥……”

“哦。”

“你有乙肝啊,這個平時要注意,不能掉以輕心了,現在雖然……”

“不對!”肥腮臉一下子蹦了起來:“你報告拿錯了,我沒有……”

左慈典看看他,道:“那我再對對。”

說著,他就認真的檢查了一遍,再搖頭:“沒錯,是你的報告。你這個乙肝有段時間了,一直沒發現嗎?”

“我……”肥腮臉有些發愣,搖搖頭,思量半天,起身道:“是你們給我采血的時候,給我傳染了……”

“你這個病程不短了。以前來過我們醫院嗎?”

“我……”

“要是沒來過,你就找不到我們頭上。”左慈典說完,表情嚴厲了些,道:“今天情況特殊,你要是敢造謠的話,沒好果子吃的。”

肥腮臉本來也就是想混個體檢,並沒想着訛醫院,對於相關業務也不夠熟悉,聽了左慈典的話,就有些被唬住了,默默的看看四周,問:“那我現在怎麼辦?”

“我先給你安排進一步的檢查。具體你可以詢問一下專科醫生。”

肥腮臉想了想,道:“就說是昨天工地出事,我給染上的,行不行?”

左慈典緩緩搖頭,卻沒有就着這個話題繼續說,轉而道:“我的意思,我先給你再開幾個檢查,就看看肝的情況,血液分析也做詳細一點。這些都可以算到今天裡面,後面的,我們就沒辦法了。”

肥腮臉思忖片刻,妥協道:“再給開幾瓶保健葯。”

左慈典笑笑:“保健葯都是自費了。”

“總之,你開幾瓶葯。”

“葯開不了,檢查你要不要開?”左慈典懶得解釋了。

“開吧開吧。能省一點是一點。”肥腮臉嘆口氣:“早知道我就不來醫院了,好好的人,往機器下面一趟,好傢夥,這就變成病人了!”

左慈典一言不發的給開了檢查,把人送走,才重重的坐了下來。

他的感覺,是有點累,又有點爽!

和伺候領導比起來,這個活又要輕鬆許多了。

至少不會有伴君如伴虎的危機之心。

“起來了,來了個脾臟破裂的病人。”

凌然一邊說,一邊從陰影中閃了出來。

而在他的身後,是目光凝重,閃着光芒的呂文斌和余媛。

“去割脾臟了。”呂文斌和余媛異口同聲的邀請左慈典。

疲憊中的左慈典,突然好感動好感動,沒有陰謀,沒有勾心鬥角,沒有辦公室政治,有什麼好事都想着自己的同事,真是太好了。

“一起割脾臟。”左慈典重重的點頭,彷彿重新回到了少年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