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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從軍站在噴水池邊,看着噴水池裡的大鵝,一會追追小女孩,一會追追小男孩……

霍從軍臉上露出一絲凝重的神情。

他隨手拔了一小節吊蘭,放入嘴中,輕輕的咀嚼着,緩緩道:“這個鵝叫香滿園?”

“是。就叫香滿園。凌醫生給起的。”陪在霍從軍身邊的是醫藥代表高猛。

他有點駝背,臉上尚余青春痘遺留下來的坑坑窪窪。在醫藥代表中間,高猛算是長的最丑的一批了。

不過,高猛卻是醫藥代表中混的頂好的一批人。因為他身體比較虛,一喝假酒就會吐,以至於具有了檢驗假酒的能力,醫生們都喜歡帶他玩,哪怕高猛喝真酒的能力只有半斤,大家也毫不介意。

霍從軍最近幾年,也開始追求養生了。

喝酒要喝真酒,這個更是最基礎的養生需求。

霍從軍今天將高猛帶出來,亦是有些饞酒了,他砸吧砸吧嘴,道:“你別說,凌然起的這個名字,還是有點意境的。”

“您是說……香滿園?”

“對……鵝肉做好了,可是真的香滿園。”霍從軍心中充滿了緬懷:“我年輕的時候,有次搞醫生下鄉,到村子裡給人家看病,當地人就給殺了只大鵝,就着老白乾吃,香的要死。”

高猛愣了愣,目光看向噴水池,大白鵝此刻正追着一名身高一米七,身穿雲華小學校服的孩子,嘎嘎直叫。

高猛咬咬牙,醫藥代表的覺悟,讓他有種敢死隊員的覺悟:“我去把它抓來……”

“你打得過香滿園嗎?”霍從軍鄙視的看看身高一米六八的高猛。

高猛呆了呆:“我喊幾個朋友一起……”

“你就不能喊幾個朋友到市場上買只鵝?”霍從軍看着高猛久經假酒考驗的腦袋,嘆口氣,道:“最近有人送我一瓶30年的老白乾,你再弄幾箱茅台什麼的,我組個局。”

“好。”高猛趕緊答應下來。

做醫藥代表的,最是見人下菜碟。對霍從軍這樣的主任,醫藥代表們考慮的就是如何儘可能的做好服務,然後再考慮產出。換成二甲醫院的急診科主任,那就是完全不同的局面了,買只鵝說不定都要考慮考慮。

“哎……”霍從軍又重重的嘆了口氣。

“霍主任?”

“多事之秋啊。”霍從軍搖着頭,再揪下一片吊蘭葉子,放入口中,輕輕的咀嚼。

“多事?”高猛不禁回頭望向急診中心的方向。

此時,不止是霍從軍,好些醫生都在外面閑逛。

做急診的就是這樣,沒病人就是沒病人。

有些小醫院的急診室,經常一天都沒什麼病人來,那時候,醫生除了閑逛就只能是捂痔瘡了。

雲醫的急診科現在升格急診中心了,自然不會真的沒病人。

但是,病人的比例降低了,醫生們也就閑下來了。

尤其是最近幾天,凌然的治療組沒有做手術,左慈典和余媛都積極的上急診幫忙,也減輕了醫生們的工作量——和普通的急診醫生不一樣,跟着凌然做了一段時間手術以後,左慈典和余媛是具有搶病人的心態的。

他們倆人的外科水平都很欠缺,正是需要練習的狀態,而在急診科里,並不是每個醫生都能保持這樣的狀態的。

“你不懂,急診科是不能閑的。”霍從軍喃喃自語,道:“急診科一旦閑下來,很容易就會出大事。”

“為什麼?”高猛更不懂了。

“就雲華這樣的人口比例,每個月的急診數量都是個定數。今天閑下來的,明天都會補回來的。”霍從軍說著,又指指噴水池裡的香滿園,道:“鵝弄只大的哦,一部分燒湯,剩下的讓師傅看着做,弄好吃了。現在人都不講究花哨了,一道主菜你給弄香了,再搞點黃瓜花生米的下酒菜就行了……”

高猛有點跟不上霍從軍的節奏,說了聲“好”,還有些痴痴的。

“趁着閑下來好好補補,後面忙起來才不露怯。”霍從軍說著露出一絲笑容來。他喝酒的機會也不多,最慘的月份里,饞到凌晨3點去喝酒。

最近幾天的清閑,倒是讓他體會出一點Boss的感覺。

“一生有一種大海的氣魄……”

霍主任的手機,響起了騰格爾的歌聲。

“喂?”霍從軍的臉上露出了嚴肅的表情和笑容。他的表情依舊是嚴肅的,眼角卻是有笑。

“知道了”,“明白”,“沒問題”,“您放心吧”……

霍從軍一組四聯放出去,再回過頭來,揉了揉眼睛,將笑給揉掉了,才嚴肅的道:“得,院長侄子車禍了。”

說完,霍從軍就往回急診中心的方向走。

高猛瞪大眼睛:您就算是揉了臉,嘴角也掛着笑啊!

一愣神間,霍從軍已經走遠了,一邊走還一邊打電話:“通知普外骨科和消化外科的來會診啊,神經外科和胸外科的也叫過來,肝膽外科?肝膽外科通知了,再把凌然也喊過來。”

霍從軍算是把從頭到腳的科室都給點了一遍。當然,點的也不是太全活,但就他看來,一般的車禍,也就是這個級數了。

高猛緊隨其後,不知道該不該詢問大鵝的問題。

不一會的功夫,各個科室的人,就聚集到了急診中心。

院長的侄子車禍,可比教育局領導老爹的膽囊炎,要牽動人心的多。

即使院長有兩個小舅子,一個大舅哥,依舊是雲醫內的緊急事件!

凌然也被從辦公室里給拉了出來。

左慈典第一時間跟到了凌然身邊,小聲提醒道:“凌醫生,能不說話,您就別說話,這可是大事。”

凌然聽着前方護士長的轉述,道:“聽着像是脾臟破裂,外加多處骨折,應該不是很大的手術。”

“我的凌醫生,這是院長的侄子,割個囊腫都算大手術了。”左慈典說完,再看凌然的表情,也知道自己是白嘮叨了。

他想了想,道:“凌醫生,咱們有手術就做,不說話,如何?”

“我一直不都是這樣?”凌然剛才在辦公室里查病例,聽說能做手術,心情也還是好的。

左慈典聽着鬆了口氣,再看看兩邊,道:“凌醫生,脾切除術,您有幾成把握。”

凌然看看他,問:“什麼意思?”

“就是說……”左慈典轉着腦筋,賠着笑臉,道:“我的意思是,之前見您做過幾次脾切除術,就是沒太看懂。要是拿出來比較的話,您脾切除術有幾成肝切除的功力?”

左慈典一時間也想不到更委婉的說法了,急的滿腦門冒汗。

凌然倒是認真的思考了一下,再道:“要說應該是和肝切除術的水平差不多,但肝切除術,最近做的比較多,應該還是肝切除術更熟練一點。不過,脾臟又比較簡單……”

左慈典聽到這裡已經斯巴達了,訝然道:“您脾切除術都練出來了?怎麼練的?”

“沒辦法用這種辦法教你。”凌然回答的很坦然,系統又不能給別人用。

左慈典有點失望,有點釋然的笑一笑,轉頭看到院長,連忙道:“凌醫生,一會您自信一點,吸引一下院長的吸引力,這樣的話,至少能讓他想到……”

不等左慈典話說完,凌然就長身而立,左右看看,頓時令周圍無數人生出“顧盼生輝”,“鳳表龍姿”,“氣宇軒昂”等諸多詞彙來。

院長更是第一時間看到了凌然,嚴肅而禮貌的向凌然點了點頭。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