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凌醫生用的是術前ASA分級，和CPET檢查哦。”
“彩超，CT，M日都給做了，凌醫生檢查開的很保險啊。”
“術中出血控制的好。”
“術後的早期管理準備怎麼做？”
會議室里的桌椅被重新擺了一圈，使得凌然坐在前列，以顯示平等探討。
來自省外的醫生們，多坐在前面，搶着話筒向凌然提問。
肝切除這個項目，對很多醫生來說，就是終身項目了。
不似凌然這種有系統的年輕帥醫，最常見的名醫生產路線，是先有一個好學歷，再拜一個好師父，然後從住院醫到主治，從主治到副教授，並在資深主治到副教授期間，拚命的做手術，且確定自己的方向，最終，成為主任醫師的那一天，也就是初步奠定了自己的專長的時候。
擅長做膽的，擅長做肝的，擅長做尿道的……確定了以後，總得五六七八年，才能建立在該行業的權威。
接下來，就是拼天賦，拼努力，拼運氣，最重要的，是拼壽命的時間了。
要開一個新項目，總得兩三年的時間，要做的成熟而專，五年時間算是少的了。
所以，45歲做到治療組的負責人，從而能夠自己決定項目，與55歲做到負責人是截然不同的。
在場的醫生，畢竟是以平常醫居多，大部分都是在向自己的第一個專項而努力，許多人甚至可以預見，一輩子就只做這麼一個專項了，因此，對於肝切除的種種，他們的關心也是確實的。
尤其是在聽說凌然的手術的低死亡率的情況下，就算是好奇心，也要促使他們冒出許多的問題來了。
凌然優哉游哉的回答着。
他是大師級的肝切除，而且，又有幾百例的經驗，從這一點上來說，給眾人上個課，還真的沒問題。
事實上，在場醫生圍着凌然問了大半個鐘頭，就沒有一個問題是超綱的。
漸漸地，再遲鈍的醫生也發現了這個事實。
眾人的眼神和語氣，也是漸漸的變了。
“凌醫生您好，我有一個問題……”
“凌醫生，我現在遇到一個疑問，關於嚴重肝硬化和門脈高壓的患者，大部肝切除究竟是否能夠實行……”
“凌醫生，關於剛才的問題，我有一點好奇……”
高猛在旁聽着醫生們加的尊稱越來越多，不由低下頭來，壓抑着心中的驚訝。
他是不懂醫學的，但他太懂醫生們了。
尤其是外科醫生們，可以說是醫生群體中最倨傲無禮的一批人了，要讓他們承認你的身份和地位，或者加上尊稱，通常是需要權力才能實現的。
如果沒有足夠的權力，那麼，想得到外科醫生的認可，可是相當困難的事，需要不止一次的示威手術——或者，是一次效果極好的示威手術……
高猛望着年僅20歲許的凌然，再看看他身邊的醫生們，再看看醫生們四周虎視眈眈的醫藥代表們，不由的猛吸一口氣。
今次的示範手術的效果，有些好的出奇啊。
成為眾人焦點的凌然，表情的卻甚是平靜。
成為焦點是凌然的日常了，就是小時候，凌然出現在街頭，都會得到一群人的圍觀，更不要說，他在熟人圈子裡辦事了。曾經，凌然所在的學校和街道社區，舉辦任何活動都會想方設法的拉上凌然，從而得到網絡時代以前，難以想象的關注度。
也就是雲醫的工作環境，決定了凌然在做日常手術的時候，不會被圍觀。
但就圍觀這件事來說，凌然其實是有心得的。
一份雲點頭，一份雲微笑送出去，眾人的情緒就已經得到安撫了。
剩下的，凌然就只說事，也就將大家的關注點拉到會議本身中去了。
……
會議進行的有條不紊，甚至有些延綿。
正常的示範手術，其實進行的是很公式化的。
醫生們戴着耳麥，帥氣而熟練的進行一場手術，前來參會的醫生們喝着小茶，像是看2000年後的春節晚會似的，看過一遍，記得一些就記得，記不得也就罷了。
大部分醫生，都是指望着多次舉行示範手術，從而混個臉熟，從本質上，與依靠春晚成名的明星們沒有太大的區別。
不過，凌然顯然是具有更多的吸引人的因素，以至於到了下午時分，新的示範手術開始了，他這邊依舊有人問東問西，直到會議時間快結束了，依舊有多人留下來。
這時候，一名身穿襯衫的醫生靠了上來，道：“凌醫生，昌西省這邊，做肝切除的醫院好像有好幾家哦。”
“對。”凌然有些不太理解這個話題，但還是給了個簡短回答。
身穿襯衫的醫生微笑：“我們延東省就不一樣了，到現在，開展肝切除的醫院還很少，我們醫院也是剛剛開始試點……”
“你們可以請我們凌醫生去飛刀嘛。”霍從軍自陰暗的角落裡鑽了出來，卻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出現在那裡的。
穿襯衫的醫生一愣，笑了：“我們醫院和滬上的醫院有合作了。”
“所以說，連飛刀都拿不出來的。”霍從軍向凌然點點頭，笑道：“時間差不多了，去吃飯吧。”
“好。”凌然也無所謂。
高猛這時候連忙跑出來，開始拉着眾人邀請吃飯，轉上一圈以後，適才的話題也就消失不見了。
“以後，肝切除的飛刀就要開多一點了。”霍從軍拉着凌然，低聲的跟他說。
這個話，隨便換一個醫生，霍從軍是絕對不會說的，太露骨了。
但霍從軍擔心說的不露骨，凌然會聽不懂。
見凌然點頭，霍從軍又給解釋道：“示範手術看起來效果很好，你不趁現在提價的話，邀請的飛刀多起來，就不好提了。當然，從後邀請的醫院提，你做的好，前面的醫院也會知道的。”
凌然在醫院裡幹了這麼一段時間，也漸漸的熟悉了醫院的情況，不由看霍從軍一眼，道：“一般的科室主任都不會鼓勵醫生開飛刀的。”
“一般的醫生也不會把病房給填滿的。”霍從軍嘆口氣，道：“再要建樓不知道得多久了，你得有效利用現有的病床。”
“好的。”
“先填肝膽外科的病床。”
“唔……好的。”
“肝膽外科小科室，好欺負的，別擔心。”
“哦……”凌然感覺自己好像學到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