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國棟嘻嘻一笑，“秀英，外面凍死了，讓我抱一會，暖暖身子。”

說著，像冰塊一樣的身體緊緊的抱住了陳秀英。

陳秀英倒抽一口涼氣，望方永華的床鋪看了下，見兒子已經累的打了呼嚕，才沒有推開方國棟那雙冰涼的手。

方國棟順勢把腳往陳秀英大腿上蹭，心滿意足的笑，“還是老婆好。秀英，好老婆。”

方國棟說著，就往陳秀英臉上湊上去，想親熱一下，卻被陳秀英躲開了。

“幹什麼？也不怕孩子們聽見。”陳秀英推開方國棟。

方國棟此時身上已經暖洋洋的，倒也不在意，鬆了手腳，“今天這一趟出去還差不錯，捕到四條大的黃鱔，這下子小魚應該高興了吧。”方國棟笑說著，抵不住困意，沉沉睡了過去。

陳秀英被凍醒了，蜷着身體，卻再也睡不着了，睜着眼睛胡思亂想，直到凌晨二三點才又睡了過去。

周日，除了方四九一早去了茶樓，一家都在。

半上午陳秀英去銀行取了一萬塊錢出來，用報紙包上，又套了個黑色的塑料袋。

方國棟捉的四條大拇指粗的黃鱔還沒跟方小魚顯擺，陳秀英就帶着方小魚急匆匆地出了門。

臨走前，也沒忘記支會樊老太婆一聲。

眼見母女倆個踏出大門，樊老太婆哼哼了兩聲，到底沒說話。

這人就是這樣，一旦被一頭壓制下去，就很難再氣盛起來。

這也是樊老太婆一直得理不饒人的原因，就怕被媳婦欺到頭上，她自此沒有說話的份兒。

“媽，你說二嫂帶着小魚出去幹嘛?隨隨便便支會一聲，就這麼走了，飯都不燒了。”方水仙眼瞅着方國棟上了閣樓，在攀老太婆面前開始咬舌根。

“你去問問你二哥看。”樊老太婆斜了她一眼，方水仙得了樊老太婆話就上了閣樓，一會就又下來。

“怎麼樣？你哥有說什麼沒有。”方水仙搖搖頭，看了眼專註在那啃包子的方月娥，“最近二哥嘴巴可緊了，媽，你知道的。”二哥接二連三的闖禍，這時候能背着二嫂和她說實話。

樊老太婆面無表情，“媽，你說二嫂是不是又去見章佳倩了。”方水仙猜測道。

“她敢，她要是再去見那個賤人看我不打斷她的腿。”樊老太婆老眼一眯，一掌拍在桌上，“丟人現眼還不夠。”

真是前世結了仇了，提到二媳婦，樊老太婆心頭火又燃。

“媽，要不你給我點錢，我跟去看看。”方水仙提議。

方月娥抬頭看着方水仙亮的雙眼，撇了撇嘴。真是的，她姐又想着在她媽這裡騙錢了。

樊老太想了想，從口袋裡掏出來二十塊錢，方水仙的嘴一癟，“媽，二十塊錢怎麼夠用，中午我還得吃飯呢。”方水仙撅着嘴不高興，要從她媽從里挖出點錢來怎麼比登天還難。

“鬧，再給你三十塊錢，就五十塊，不能再多了，給我好好地跟着，跟緊了。”

五十塊錢已經是樊老太婆的極限了，知道很難再從樊老太婆那裡再挖出錢來，方水仙笑着拿了五十塊錢，打保票，“媽，你放心，二嫂和小魚的一舉一動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別囉嗦了，給我趕緊的去。”樊老太婆催促。

“知道了，媽。”方水仙歡歡喜喜推着自行車，出了家門，一路踩上車，跟了上去。

方水仙出去後不久，歐陽笑笑來了方家，樊老太婆見了歐陽笑笑比見了自己親孫女還要親上百倍，拉的歐陽笑笑的手一個勁的贊着歐陽笑笑漂亮可愛，眼睛裡笑成了一朵花。

歐陽笑笑笑着恭維了樊老太婆幾句，道明了來意，歐陽笑笑是來找方水仙的，方水仙不在，

只好麻煩樊老太婆告訴方水仙一聲她來的事。

“笑笑，你找水仙什麼事，能不能和我這個老太婆說說？”歐陽笑笑找水仙不找小魚，這事怎麼也看着奇怪，方小魚和歐陽笑笑鬧掰的事，樊老太婆並不知情。

歐陽笑笑吞吞吐吐，像是有什麼難言之隱，眼睛瞄了眼閣樓，又看看方月娥，沒開口。

樊老太婆可是老人精了，支開了方月娥，又拉着歐陽笑笑進了裡屋。

“婆，沒什麼事，就是小魚誤會我了，不想和我交朋友，我就想問問水仙姐，看她知不知道小魚最近怎麼了，前兩天我還托着小華哥打聽來着，可小魚像是打定了主意一樣，在學校里見我就跟陌生人一樣，不願理我。”

歐陽笑笑說著，哭了起來，“小魚一直誤會是把害得她跌得陰井蓋里的。婆，你相信我，我真沒有，小魚是我的好朋友，我怎麼可能這樣對她，可小魚就是不相信我。”

“豈有此理。”樊老太婆怒道，“笑笑，你不用管她，這小畜生現在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頂撞長輩不說，要是殺人不犯法，小畜生都能把我殺了。小魚雖說是我孫女，婆也不能因為這個就偏袒她，小魚她不值得你這樣對她。”

“婆，小魚不是這樣的人。”歐陽笑笑還在為方小魚解釋，看樊老太婆提到方小魚時陰寒的目光，歐陽笑笑住了口，這祖孫倆個的仇恨看來是解不開了，歐陽笑笑眼中笑意一閃而過。

“小畜生是什麼樣的人，老太婆我最清楚了，笑笑你可被她可騙了，這死丫頭。”

樊老太婆一口怨氣憋在了心裡，真無處嘆苦呢，好不容易有一個訴苦的人，拉着歐陽笑笑的手說個沒完。

彎彎村在市郊，離市區近，騎着自行車到市區也就二十多分鐘的路程。

陳秀英騎着她那輛海爾曼斯的自行車載着方小魚到了市裡，在約定的解放路口的肯德基總店裡下了車。

為了怕樊老太婆知道，惹不必要的麻煩，陳秀英才把章佳倩約在了外面。

陳秀英卻不知，早有一個尾巴緊緊跟在了身後。

看着陳秀英和方小魚進了肯德基的大門，方水仙恨恨地跺了跺腳，“好啊，說是去市裡辦事，母女倆這是偷偷摸摸背着家人吃大餐來了。”

這個年代在城裡吃一頓肯德基是一個比較稀罕的事，各家各戶一年也難得吃上一次。

不像後世，美團餓了嗎？滿屏飛，肯德基，必勝客，永和大王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母女倆難得出來吃這一餐可把方水仙嫉妒個不行，又在背後狠狠罵了陳秀英幾句，才一推自行車走人了。

兜里裝着樊老太婆給的五十塊錢，足夠方水仙自己好好的吃上一餐。

她才沒那麼傻看着母女倆在肯德基吃好吃的，她一個人守在外面吹西北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