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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的場景變換讓赫連梨若心裡築起堅實的防線,可她還是在接下來的畫面中狠狠揪心了一把。

再次出現在面前的,是殺戮。

這是一個村子,裡面住着的都是沒有武藝傍身的普通人,這樣的村落在軒轅大陸很常見,一般都是出現在城池的邊緣地帶,或者資源貧瘠之地。

這個村子黑氣肆虐,目之所及生靈塗炭,黑氣們在村寨中進行túshā,老弱病殘孕也不放過。

有一位挺着大肚子的孕婦嗷嗷驚叫着向村口奔逃,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經足月,隨時都有可能生產,因為肚子太大,她逃跑的速度實在算不上快,被身後趕來的黑氣攔住。

黑氣幻化成人形,是艮將,其他的黑氣則是對他俯首稱臣的三十多位手下。

此時,艮將雙手成爪,正向孕婦的肚子抓去,他粗着嗓子猙獰笑道:“哈哈,拿命來,我要讓你們都淪為我暗黑帝國的忠奴。”

旁邊突然竄出一個小男孩,小男孩看起來也就三四歲的樣子,他已經被嚇得面無血色,可依然惡狠狠的張口向艮將的小腿肚子咬去。

邊咬邊急切喊道:“壞人,我不允許你傷害我媽媽,媽媽快跑!”

挺着大肚子的孕婦滿眼含淚,她怎麼能眼睜睜的看着大兒子將死而逃命?可若不逃,她和肚子里即將出生的孩子都將性命不保。

艮將飛起一腳將男孩踹飛,直接將男孩摔得暈厥過去,艮將如死神般一步步走向小男孩,他抬起手掌,怒道:“敢咬我,我讓你去陰曹地府見閻王。”手刀對着小男孩的天靈蓋劈去。

“不!”孕婦撕心裂肺的嘶吼出聲,好像那一刻,她就要失去整個世界,她急切的向男孩撲去。

那一刻,她覺得世界都要崩塌了,她的大兒子即將死在她面前,她卻無能為力,有什麼,比這一刻更讓她萬念俱灰的呢。

遠處橫陳着她丈夫的屍體,現在就要是她的大兒子,她的雙腿虛軟,這些黑氣太可怕了,他們就像索命的厲鬼!

但她依然堅定的護衛着自己的大兒子,看着他眼神溫柔道:“無論去哪,媽媽都在。”

千鈞一髮之際,赫連梨若手中雙刺祭出,腳底將“霧影尋蹤”運用到極致,身形如從天直劈的閃電,迅猛的沖向艮將。

就在艮將的手刀距離孕婦的腦袋一厘米距離時,赫連梨若及時趕到。

此時艮將身形微弓,百會穴正露於人前,赫連梨若手持雙刺,向艮將的百會穴用力刺下。

赫連梨若知道自己不是艮將的對手,就算她有白芒做倚仗,可實力相差太過懸殊,她與艮將對上,必輸。

輸意味着什麼?和黑氣對上,輸就意味着死,或者變成那種雙首四臂的怪物。

她若收斂氣息躲在一旁,也許,還有活命的機會,畢竟在軒轅大陸,這些沒有修為的人就如螻蟻,他們的生存也毫無尊嚴。

但是,當女人的大兒子倔強的對着艮將咬下去護住自己媽媽時,那種實力懸殊的強烈反差,衝擊着赫連梨若的視覺。

艮將狠厲的神色,孕婦單手托腰挺着大肚子的笨拙模樣、萬念俱灰的眼神,都牽動着赫連梨若心底的柔軟,她不能坐視不理!

有些事情,就算明知結果,也是必須要做的。

雙刺紮下的位置正是艮將的軟肋,艮將不得不做出防護,同時雙手交叉於胸口,再對着赫連梨若將雙臂擴張開,一道凝實的黑氣對着她的心口衝撞過去。

赫連梨若來不及多想,瞅准機會,手中火紅色的靈力暗含白芒,被她攪成螺旋狀纏繞上黑氣。

靈力就像燃燒的棉絮,耗損極快,這就是實力的差距,是不可彌補的鴻溝,就算赫連梨若已經打通奇經八脈,且經脈拓寬,也依然抵不住這般消耗。

她知道自己堅持不了多長時間,對孕婦急切道:“快走。”

一語驚醒夢中人,孕婦連致謝都顧不上,就拖着自家大兒子向村口走,像一隻慌不擇路的螞蚱。

耳邊響起艮將粗噶的嗓音:“嗷嗷,又是你這個該死的女人,上次在懸崖邊沒摔死你,這次,我看誰還能救你!”

艮將說著,手中黑氣又厚重了些許。

赫連梨若急忙對着崑崙鏡喊道:“太一。”

聽到赫連梨若的聲音,太一欣然道:“阿姐,好一陣沒聽到你聲音,我還以為出了什麼事。”

“太一,我要堅持不住了。”赫連梨若的聲音有些嘶啞。

太一這才發現了赫連梨若話中的不正常,急忙說道:“阿姐,我將力量借給你。”

赫連梨若和太一用意念溝通,速度可謂非常快,只聽艮將緊接着剛才的話對其他黑氣命令道:“殺死那個孕婦,不,先女干後殺!”口中傳來淫邪的笑聲。

赫連梨若皺皺眉,這種感覺她怎麼似曾相識。

“你個臭不要臉的腌臢玩意,本姑奶奶在此,你還覺得自己多牛逼了不成。”蘇沫炸裂般的罵人話語,就像打開塞子的下水道,讓人心裡特別痛快。

隨着這一句罵聲,赫連梨若心中剛升起的疑慮當即被拋卻腦後,她滿心驚喜:蘇沫還活着。

艮將眼神一暗:“你們這兩隻螻蟻,既然來送死,我就照單全收了!”

赫連梨若很想轉身去看下蘇沫,問問她掉落懸崖後的狀況,可是她正在拼盡全力調動白芒抵禦黑氣,無暇他顧。

這時,好像為了成全她的想法一般,她和艮將之間的連接點被一道電弧切斷。

赫連梨若被震退,白芒和靈力迅速向體內回攏,好像被掏空的身體這才舒緩了一些。

她驚喜的看着面前身穿補丁衣服的老者,是胡叨叨。

“胡前輩。”赫連梨若激動的喊道,再次切斷了和崑崙鏡的聯繫。

胡叨叨出現的太是時候,否則以她的實力,就算加上太一,也絕對救不了那對母子,本來已經做好了實在不行就讓太一出來的準備,可是現在,赫連梨若呼出一口氣,她還真不想讓太一跟着冒險。

從上次在雅蘭拍賣行,崑崙鏡險些被王英發覺後,赫連梨若就習慣性的切斷和崑崙鏡的聯繫,之前和黑衣人混戰的時候,赫連梨若尚未來得及將和崑崙鏡的聯繫打開,就墜落懸崖,也實在是事發突然,誰能想到那個黑熊如此不長眼呢。

至於唐可兒,雖然實力跳躍式增長,可目前和這些黑衣人的實力還是相差一大截,赫連梨若倒從沒想過讓他出來。

胡叨叨對赫連梨若點頭,全身築起堅實的防禦,面對艮將,就是以胡叨叨的修為,也不敢掉以輕心。

拍拍自己的臉,胡叨叨對艮將鄙視道:“你可真是能耐啊,有本事和我這個老傢伙比劃比劃,欺負個小女娃娃,可真要臉。”

艮將攻擊被斬斷,身上黑氣肆虐都似乎要壓制不住溢出體外一般,他滿心憤怒:“嗷嗷,你個老東西竟然也沒死。”

胡叨叨將厚實的土屬性防禦牆釋放而出,赫連梨若和蘇沫被包裹在裡面,他手中的電弧像一張密網將攻擊孕婦的幾位黑衣人甩去,黑衣人見到電弧,臉上有些忌憚,急忙閃身退出電弧的包圍。

為了縮小範圍更好的作戰,赫連梨若、蘇沫和胡叨叨三人在防禦牆內背靠背站在一起。

三人分不同的時間段攻擊,一擊未落,一擊又起,配合的十分默契。

蘇沫手中的長鞭挽起鞭花,在空中甩的噼啪作響,一邊攻擊,嘴裡一邊喊道:“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今天姑奶奶就教教你怎麼做人!”

艮將手中黑氣纏繞,口中嗷嗷笑道:“你有什麼好囂張的,你家那位還不是死得透透的,別著急,我一會兒就送你去見他。”

嚴逸偉岸的身影就似是為了與艮將的話相呼應,他穩健的向赫連梨若三人走去,口中對艮將回道:“我活得很好。”

話音落下的時候,嚴逸正好走到胡叨叨設立的防護圈內。

赫連梨若卻突然汗毛直立,驚覺跳開,看着嚴逸眼中困惑的神色,赫連梨若拳頭攥緊,剛才她將背後就這麼自然的交給她的朋友,是因為信任,蘇沫、嚴逸、胡叨叨三人,都在和黑氣的戰鬥中與她同生死過,這種情感就似軍人間的戰友情義,不身處當時當地,是無法懂的。

而她也因為孕婦和小男孩的場景衝擊,無法保持冷靜,就在她覺得有哪裡不對時,蘇沫出現、胡叨叨出現,都讓她心裡驚喜,將那份即將升起的疑慮拋諸腦後。

這一系列的變化太過真實,總可以碰觸到人心的柔軟,對弱者的同情,對失而復得的驚喜,這個場景的布置者可真會拿捏人心,赫連梨若心裡冷笑一聲。

“危險!”嚴逸見赫連梨若跳出防護牆,低吼一聲。

蘇沫也吶喊道:“若若,快進來。”

赫連梨若搖搖頭,眼眶甚至都有些濕了,她看看哀嚎遍野、屍體橫陳的村落,看看拖着小男孩想奮力求生的孕婦,看看蘇沫,看看嚴逸,再看看胡叨叨,哪怕就是作戰,就是身死,她也是想和他們並肩的,可是,還是假的。

嚴逸沉穩,但是他太沉悶,他根本就不會對艮將的激將法有任何回擊,這個場景想要將嚴逸的護妻表現出來,卻未免有些過於刻意。

她確定她驚覺跳開的時候,在嚴逸手中看到的那一抹一閃而過的寒光,她差點死在這個幻境里。

赫連梨若心情沉重,她告誡自己:無論他們是死是活,她一定會找到,這裡的一切,也該散了。

躲開一道黑氣的攻擊,赫連梨若將“霧影尋蹤”運用到極致,向村口飛掠。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