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鶴軒聽罷，

怔怔地看了爺爺一眼，接着問道：“爺爺，您是說夢界的藍衣聖女嗎，她是陰山聖母？這你怎麼知道的？”

“孫子，你和我身上的靈性是相通的，我怎麼會不知道在你身上發生的一切？”

祁鶴軒呆了片刻，突然想了一件事，又問道：“爺爺，那你知道騙走我爸爸的那些人死了嗎？如果死了，他們被關在地獄的第幾層？我要去找他們為爸爸討回公道…”

“孫子，這你又不知道了，壞人的命一般都是很長的…”

“啊？”

爺爺的釣竿被扯了一下，他立即往上一甩，一條三隻大的青魚被釣了上來，

這下，爺爺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他對祁鶴軒說：“孫子，一高興，我記起來了，騙你爸爸去收購黃金的那個人，他跟那幾個假警察是串通好的，前幾天剛死，好像被關押到了地獄四重受刑去了…”

“地獄四重？”祁鶴軒急急問道，整個人興奮起來。

“不確實，但你可以去問問，如果那惡棍真的在那兒關着，你得替爺爺我多扇他幾耳光…”

祁鶴軒怔怔地望着爺爺，第一次發現他這麼疾惡如仇，他這是在為他的兒子抱不平呀，

“爺爺，那人叫什麼名字？”

爺爺凝神片刻，一字一句地回答：“王，寶，貴。”

祁鶴軒默念一遍，把這人的名字記在心裡。

爺爺把釣上來的青魚丟進一個木桶里，木桶里黑水瀲灧，跳動着三四條青魚。

“好了，孫子，跟我進屋去看看，你就走吧…”爺爺說著站起來收魚竿，提木桶向身後的土磚走去。

祁鶴軒跟了過去，

爺爺把大門打開，祁鶴軒看到裡面漆黑一片，只有一豆點的油燈火光亮着，

火苗一動不動，異常安靜，

似乎這個裡的世界是靜止的一般。

“爺爺，這是你的房間嗎？”祁鶴軒忍不住問道。

“不是，我的房間在下面…”

說著，爺爺帶祁鶴軒下負一層，那裡熒光透亮，是一個大通間，估計有五十平米的面積，呈長形，跟祁鶴軒在鳳魎冢長的陰司府看到了孤魂野鬼的安排間要大得多，

如果說這有一口棺材那麼大，

那麼他們那就只有一個骨粉盒那麼小。

但有一個共同點，

就是房間都呈長條形，像棺材的內框。

“爺爺，這牆上你安有燈管嗎？”祁鶴軒看牆上的熒光亮，問道。

“沒有，這是牆體浸潤水氣後自然發出的螢光…”

祁鶴軒微微點頭，目光投到掛在牆上的一面不規則的銅鏡上，這與他之前在鳳魎那看到的清明有所不同，光澤暗淡，影像若有若無…

爺爺把身上的蓑衣和斗笠解下來，放在牆角，看到祁鶴軒盯着牆上的鏡子看，

於是，走到鏡子前，

用衣袖擦掉上面灰濛濛的一層，

立即，銅鏡變得透亮起來，

裡面的影像也變昨清晰了幾分，

一個熟悉的幼兒園門口，他七歲的兒子祁雄睿背着書包站在幼兒園門口的圍欄里張望，別的小朋友的家長都來接人了，他卻看不到自己的媽媽，

爸爸他是望不了了，

因為爸爸已經死了，

被埋在了壽星山的墓地里…

“雄雄…”祁鶴軒脫口叫了一聲，思子之心油然而生。

“怎麼，--

想你兒子了？”爺爺走過來問道。

“爺爺，你重孫子沒爸爸，太可憐了…”祁鶴軒黯然神傷。

“沒有你這個爸爸，還有我這個他爸爸的爺爺呢，你放心我，我會保佑他健康成長，直到成年…”

“雄雄成年後，您就準備投胎還陽了嗎？”

“有這個打算…”

“聽說投胎前喝孟婆湯就會把前世的事全忘了嗎？”

“這個，我也只是聽說過…，但應該就是那麼回事，否則，重新做人的小腦袋裝着太多事，不利於學習與健康成長…”

“爺爺，那雄雄我就交給你了。”祁鶴軒感慨地說。

“這個沒問道，但是他媽媽要給他找個後爸，已經在交往中…”

“方曉晴，她給我戴綠帽子了？”祁鶴軒焦急起來。

爺爺搖搖頭，說：“那倒還沒有…不過也快了。”

“爺爺，這事你不能不管呀！”

祁鶴軒抓住爺爺的一隻手臂說，感覺爺爺的手臂硬如枯木，已經感覺不到一點兒的體溫了。

爺爺微微一笑，說：“這事，我管不了，你去世了，她有權力追求自己的幸福…”

“那雄雄怎麼辦？”

“男孩子從小學獨立，學做一個男子漢，對他來說也沒什麼壞處…”

“爺爺，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呢，他可是您的重孫子呀…”

“這個，不要你來告訴我，如果他不是我的重孫子，我早就投胎做人去了…”

祁鶴軒愣了一下，向爺爺投去了抱歉的目光，心裡百般滋味，有苦說不出，默默地佇立了一會兒。

“孫子，你忙你的去吧…”

爺爺下了逐客令，推着祁鶴軒說：“回去替我再給你爸你媽做頓飯…”

“做飯？”祁鶴軒愕然問道。

“是呀，你不會做嗎？”

“當然會。”

“那不就得了…”

爺爺說著，把祁鶴軒推上石砌的樓梯，要他早早離開這陰晦的是非之地。

祁鶴軒走上石梯，不舍地望了一眼還站在下面的爺爺一眼，瞬間感覺到陰陽相隔的厚重之感，默然垂淚…

祁鶴軒走出爺爺的土磚房，在屋前倒念咒語…

“嗖”地一下，

身體上竄，像一枚炮彈騰空而起，

祁鶴軒只覺得眼前一片黑色光影一閃，轉眼就跳到了地面上，

爺爺的墳墓上依然是小草茸茸，

水庫里的湖水依舊是微波潾潾，

剛才他就像做一場白日夢，在明媚的陽光下異加顯得不真實…

祁鶴軒又在爺爺的墳前跪拜了三下，

然後沿着水庫岸邊的小路往回走，

爺爺要他回做一頓飯孝敬父母，他這是什麼意思呢？

是對他自己還沒有盡完做父親義務就撒手人寰的一種補償呢？

還是在引導他做一個知道感恩，學習孝敬父母的人呢？

祁鶴軒猜想，爺爺這兩種意思都有，他是要讓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承前啟後，繼往開來的傳承下去。

當祁鶴軒走出不遠，

看到有一條手掌那麼大的鯉魚跳出水庫湖面，落在他面前的草地上，輕輕地蹦跳着…

天呀！

自己會有這麼好的運氣，白撿到一條這麼大的鯉魚，不會是爺爺專程送給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