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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劍,不夠快。”

齊劍平眉心上綻出一朵血花,鳴蟬劍尖點在其上,齊劍平不可置信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蕭寧素,他如何能夠相信,蕭寧素偏偏就在他最引以為傲的劍法上戰而勝之,不管蕭寧素以什麼手段,勝了就是勝了。

她以左手劍,未出素劍,未盡全力!

見勝負已判,執事宣佈道“蕭寧素,勝。”

青桑弟子愣了愣,旋即高聲歡呼起來,直要將齊劍平的傲氣從雲霄上喊下去,再狠狠踏進泥土中,洗月弟子則沉默地捏着拳頭扶着劍柄,洗月峰頭柄劍尚且大敗虧輸,洗月劍道等同於敗給了青桑。

全賴一人之功!

蕭寧素收回了鳴蟬劍,鳳眸沉靜地看着悵然若失的齊劍平,說道“神州劍客堅信一條道理,那便是‘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放在太華中依然如此,你有萬法,萬千劍勢,我自然能一劍破之。”

略一回想方才的比斗,假使蕭寧素的劍不夠快,在齊劍平上揚的劍回防之前突進空當中,蕭寧素幾乎無法抵禦住齊劍平一九劍勢,快是一回事,而一隻繡花針再快,真的抵地過一把開山刀猛劈猛砍?若是有絕對的真靈氣碾壓,所謂的快劍,勝算其實並不高。

齊劍平低着頭,微微顫抖,將三陽劍系回腰帶,拱手道“師弟我於劍道修為遠遜於師姐,甘心認輸。”

蕭寧素笑了笑,她與齊劍平一般高,伸手拍了拍齊劍平肩膀,齊劍平微有驚訝地抬頭,對着那一雙粲若繁星的鳳眸。

“勝負是常事,在神州的時候,我也輸過。”言罷,劍帶一震,掛回了肩後,略低於素王,一下場就被雀躍的董昕圍住說個不停。

直至坐回了場下原位,齊劍平都在思索着蕭寧素的話,如她那般天之驕女,竟然也有過輸的時候,有朝一日下凡間煉心,應與那人一壺濁酒暢談一番,不過能戰敗蕭師姐的劍客,此時也應當在神州某個大宗派修行才對,看來又多了一個勁敵。

若是蕭寧素得知了齊劍平的想法,估計是要哭笑不得,她所說的“輸”,不是其他,正是梧風山下與大河渡船,都是數十對一的懸殊局面,蕭寧素畢竟只有一個,這都能贏,她該是絕世劍仙了。

台上霄曇真人面色便不大好看,觀禮台上真人們無一不是浸淫鬥法上百年,小輩間比試叫做鎮壓,放在太華外便是鎮殺,道宗的名頭雖響,但機緣重寶,生死相搏下,誰管得了這麼多?有一絲破綻都能撕開漸次擴大成勝算,又何嘗看不出來蕭寧素未盡全力。

二重天中判下道體的道苗仙種翻來覆去就是那麼幾個,六殿真人們自然是明白地很,平時不願多加管束是擔心何人不曾是少年,管的多了容易橫生枝節,若是要查詢一番,以真人之能,無非是一個心意罷了,蕭寧素與齊劍平修為持平,都在旋照期除三氣,齊劍平雖是未判道體,但於器法境界上略有優勢,更重要的是,眾真人大多認為以齊劍平自小隨霄曇真人修行,劍道修為該是強於蕭寧素才對,沒想到竟真是蕭寧素立於弄潮,一劍挑開一九劍勢。

《一九劍》是何人所創?為尊者諱,但霄曇真人清楚地很,乃是道宗定海神針擎天玉柱一般的大能所創,歷來是嘗醴劍閣中不傳之秘,齊劍平在一九劍上輸了,小了說是小比失利,大了說是劍閣經營不力,連一九劍都能生生輸了。

“姚師弟,看來賢侄有所怠惰,該不會是美人當前,迷了心神。”最先出聲的是祺璐真人,祺璐真人素來言行無忌,這般出聲調侃道。

“呵呵,師姐說笑了。”霄曇真人與祺璐真人分屬兩脈,長輩間恩恩怨怨傳到了小輩這邊,偌大太華,怎能不生是非?

一直冷眼旁觀的祺春真人出聲道“昭師妹這話便是欠妥了,我輩修道中人,對敵當前豈有容顏一說。”

祺璐真人哈哈一笑,隨意地拱拱手說道“師姐教訓的是,姚師弟,有所失言,多多見諒哈。”

霄曇真人聽着二位真人言語,心中自是不快,祺春真人看上去訓斥祺璐真人,反過來想想不就是嘲諷齊劍平不看臉都沒法勝過蕭寧素,順帶扯上了他這半個師傅也教習不力。

一旁正主棲篁真人面上光彩,見氣氛有些冷肅,安慰霄曇真人道“勝負常事,我看蕭寧素勝的多有僥倖,若是再相比過,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直至無當峰夏越冬上場,觀禮台上真人們才是轉到了夏越冬身上。棲夔真人毫不在意夏越冬對上的是何人,顯然是極有信心。

“無當峰,夏越冬,對,嘉瑜川,唐傑!”

夏越冬仍舊是黑袍玉冠,空手而上看不出有一絲真靈波動,而唐傑則是英姿勃發手持一桿長槍,並不懼怕無當峰大師兄,反而是迎刃而上,一舞槍華,便是攻上。

台下蕭寧素稍稍調勻了真靈氣,盤膝坐在玄武墀上看着夏越冬輕鬆自如地避開唐傑一槍又一槍的抽挑抹染,一手背在手後,極是洒脫,而唐傑面上不做如何,但蕭寧素何等的眼力勁,見微知著下,料定不出多時,唐傑必敗。

祺璐真人接替青瑜真人不久,嘉瑜川內弟子並不多麼熟識,但內院比試中取得了第四的唐傑,心中有着不錯的觀感,雖然是知道對上夏越冬輸多勝少,但能更多逼出夏越冬招式底牌出來,那也是不錯的。

事與願違,唐傑手段使盡,積攢下來的各式符籙撒出,甚至有一張七品焱爆符都使了出來,頓時是擂台砰然炸滿真火離焰,連自身貼了金罡符、避火符的唐傑都燒焦了頭髮,但夏越冬依然是不動一步,高冠巍峨。

唐傑眼神凝重,見夏越冬終於是動了步伐,一步步走來,鈍了槍尖的長槍奮力地勾扯,夏越冬只二指一挾,直接將長槍奪了過來,順勢一甩槍尾,唐傑應聲飛出,跌進嘉瑜弟子中。

“夏越冬,勝!”執事喊道。

董昕很是不滿夏越冬吊著人打的樣子,嘀咕道“切,小人得志。”,蕭寧素摸摸董昕的腦袋,說道“人家正兒八經贏的,怎麼了?”

董昕跳了起來,她最見不得有人在這種事上挑她的刺,叉腰痛斥道“你知不知道昨日你喝醉了……”

話音未落,張紉寒就猛地咳嗽了幾聲,這等丟人的事情咱們知道就好,沒必要喧嘩出去不是?董昕焉了氣勢,憤憤地坐了回去,咬着蕭寧素耳朵道“你居然對個男人講好話,果然是女大不中留。”

蕭寧素都懶得理她,低頭摩挲着橫放膝上的鳴蟬劍,想着這一次小比前十沒有問題,屆時得了一筆靈玉就可以去修一修鳴蟬劍,其他個好處落了不少,想想果然是挺舒服的。

也許是董昕福至心靈,夏越冬真的是朝着青桑弟子這邊走了過來,說到底董昕還是有些慫高深莫測的夏越冬,躲在蕭寧素背後朝他揮舞了一下拳頭,示意我打不過你,可是我前面這位能打翻你。

夏越冬沒這麼想,他徑直走進了青桑弟子中,站在蕭寧素麵前,夏越冬正好是八尺,一站便是頗有些居高臨下地說道。

“我要娶你。”

許是和齊劍平比斗地有點動搖真靈氣,蕭寧素沒有聽清,於是便拉過董昕,問道“這人說什麼?”

董昕聽清了,她平時混世魔女慣了,但也沒大大咧咧到找個英俊陽光的男弟子前說“我要嫁給你”這樣硬氣的話,她看了看夏越冬,的確是看着蕭寧素,心中一片空白,便有些艱難地說“嗯,那個,夏越冬說……”

“我要娶你。”

夏越冬又說了一遍,蕭寧素總算是聽清了,不待她反應過來,張紉寒率先站了起來,質問道“正處小比,夏師兄突兀此話是何意思?不見青桑谷真人么!”

青桑弟子們也終於反應了過來,頓時嘩然,無數到憤怒到銳利的眼神刺在夏越冬身上,這衣冠禽獸好是大膽,竟然是當眾口口聲聲要娶蕭師姐?這姓夏的玩意有什麼資格做蕭師姐的身邊人,尤其是大庭廣眾下說出,你不要臉,蕭師姐一女子不要聲名了么,青桑不要臉面了么?

張紉寒才六尺半,站在夏越冬前說話不免是要稍昂着頭,而夏越冬並不會在意有人攔他,而只是堅定地說了第三次,對着盤膝坐着,一臉迷惑的蕭寧素說道。

“蕭寧素,我要娶你。”

蕭寧素皺了皺眉,站了起來,銳利的目光一併刺在了她身上,這會兒夏越動冬公然要娶蕭寧素,結成道侶的事情已是傳遍了玄武墀,眾弟子們盡數站了起來,涌到了青桑這邊,連執事們都錯愕地未加攔阻。

蕭寧素有七尺高,不少男弟子在她面前都要自慚形穢,而放在夏越冬前,多半是個小鳥依人了。

抬頭看着夏越冬明朗光正的臉龐,厚重卧蠶下是一雙黑白分明的圓眼,儘是溫煦真誠之意,蕭寧素麵上有些發燒,想着如果是在趙家鎮那會兒,“公子”們但凡有一個是如夏越冬這般面相如謙謙君子,也許這會兒她在教孩子打醬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