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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負責給秋月養胎的大夫李和很快就被請了過來,雖然他沒能和宋氏事先通氣,可是看着床上小聲啜泣的秋月和一臉陰沉,像是隨時要殺人一樣的林正傑,他就是再愚笨的也能看出一點端倪來了。

“見過林二老爺,二夫人。”還沒正式開始問話,李和額頭上就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來。

“說, 你是受誰主使來加害月兒腹中的胎兒的!”林正傑沒有多餘的廢話,一上來就是誅心問罪之詞。

李和被林正傑突如其來的喝問嚇了一跳,他不由自主地就轉頭去看站在一旁的宋氏。

宋氏見那大夫朝她投來目光,她暗罵一聲‘蠢貨’,趕緊就低頭端起桌上的茶杯假裝飲茶,李和見狀,猜出宋氏是要與他撇清關係,他急忙又將頭扭了回頭,滿臉恐慌地道:“小人冤枉啊!小人一心幫着月姨娘養胎,從來沒有做過傷害月姨娘胎兒的事情,還請林老爺明察!”

李和臉色蒼白的解釋着,也不知道是被林正傑氣勢給嚇到了,還是因為做了壞事所以感到心虛。

“是嗎?”林正傑冷哼一聲,滿臉都寫着不信,“來人,給我把人和葯都拿上來!”

林正傑的話讓李和當場就是一驚——連人證和物證都找到了,那他今日豈不是完了?想起方才宋氏的態度,若一會事情揭穿,也不知道宋氏會不會站出來幫他說話……

就在李和心亂如麻間,渾身是血的采蘭也已經被人帶了上來——那是方才在等候他過來的時候里,林正傑按照秋月的話順帶審問的。與此同時下人還端了小半碗葯汁上來,那是秋月在小產前沒喝完的葯汁,方才已經給另外一個大夫已經驗過了,這碗葯就是導致秋月滑胎的罪魁禍首!

李和看見桌上的葯汁後情緒並沒有什麼起伏,反倒是看到渾身是血,只能趴在地上微微喘氣的采蘭後,他的臉色頓時變成了死一般的灰白。

“這丫頭死咬着沒有背叛過自己主子,那你呢,你也是無辜的嗎?”雖然采蘭死咬着未曾將宋氏給供出來,可今日發生的一切留下了太多的破綻,林正傑現在心裡已經對宋氏起了疑,所以不論采蘭松不鬆口,林正傑心裡都已經對宋氏有了隔閡。

李和知道眼前的情況不容樂觀,他低頭轉動着眼珠,快速地分析着眼下的情況——

其實他是宋氏拿好處收買的,不像采蘭被宋氏拿住了命門,所以絕對不能將宋氏招供出來。眼下他若是和那丫環都咬死了這件事里沒有宋氏的參與的話,林正傑就算心裡疑心宋氏,也沒辦法對宋氏動手……只是他不管將不將宋氏供出來,今日他恐怕都免不了要受一番皮肉之苦了!

看着像殘廢一樣趴在地上只剩下半口氣吊著的采蘭,李和不由有些懼怕地吞咽了一口口水——他實在不確定自己是否能經受得起這樣的‘酷刑’,還有依照宋氏對他的態度,他若是挨過這一關後,宋氏會不會暗中保他?

“若是李大夫你想不起來,那本官不介意幫你想想!”見李和久不答話,林正傑眾終於有些失去了耐心。

李和聞言,心中更為懼怕,額頭上的冷汗就像是不要錢一樣往下淌着,“林大人,小人不敢對林大人有半分欺瞞,小的的確是無辜的……”

李和的語氣是篤定的,可說話卻明顯有些底氣不足。

“呵,看來李大夫也是一身‘傲骨’啊!”林正傑略帶嘲諷地刺了李和一句後,便抬了抬頭對一旁的下人打了個眼色,有兩個下人聞意,連忙就走上前來將李和給拖了下去。

“大人,小人真的是冤枉的啊!大人!”李和剛開始被拖出去時還能大聲求饒,可是逐漸地,他的聲音就慢慢低了下來,最後若是不湊到他跟前都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在說些什麼了。

一旁的宋氏見外頭有如殺豬一般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心中的緊張竟暗暗消散了一些——這樣的蠢貨,若是能一下將其打死了才好,這樣就不會有人站出來出賣她了!

只是宋氏到底還是沒能如願,因為很快下人就將只剩下一口氣的李和從外頭拖了進來。

林正傑坐在椅子上居高臨下地看着趴在地上的人,以絕對的掌控者姿態開口道:“李大夫現在可還是剛才那番話?”

“……是……”眼下打也已經挨了,只有硬着頭皮撐下去了,李和暗暗在心中想着,只是他沒想到還沒待他緩過勁兒來,眼前人就揮了揮手,以一副冰冷的口吻道:“將人帶下去,繼續打,打到什麼時候李大夫願意說實話為止。”

“這……”林正傑的話音落下之後李和頓時傻了眼,他抬起頭驚愕地看了林正傑一眼,又看了看床上那個面色慘白,可面上卻無多少傷悲之色的年輕女子……這一瞬間他忽然明白了,今日這一出原本就是秋月和宋氏之間的爭鬥,他若是選錯了人,最後很有可能成為這場爭鬥中無辜的犧牲者,而眼下林正傑明顯就是偏向於秋月這邊的。

那他是否要選擇重新站隊了?李和的心中開始產生了動搖。

而宋氏見李和突然反常地止住了話頭,心中頓覺不妙,她趕忙站出來道:“老爺,或許您真是冤枉好人了呢?再這麼打下去,就是一個清白之人也會被迫屈打成招吧。”

宋氏沒有掩飾她與語氣中的不滿,而這種不滿正是她故意流露出來以掩蓋自己的心虛地。

“夫人,您這話的意思就是在說是我在故意冤枉李大夫了?”宋氏話音一落,秋月略帶哭腔的聲音就緊接着響了起來,“那摻在我葯中的落胎葯又是怎麼回事?若不是有人將這葯給了采蘭,我腹中胎兒何至枉死?”

聽到有人提起她的名字,一旁奄奄一息的采蘭身子似乎微微顫動了一下,但也僅僅只是顫動了一下而已,因為她現在已經連開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采蘭悲慘的下場似乎刺激到了李和,沒等宋氏再開口說話,他就急急忙忙地站出來開口道:“林大人,我招,我全都招!”

“李大夫,你可要想好了再說話!”宋氏聞言,心中頓時一緊,她幾乎是面目扭曲地從牙縫中擠出了這句話來。

李和見狀,一股寒意頓時從腳底冒了起來,但話已開口,他若是幾番搖擺不定,恐怕最後兩面都討不了好,於是他索性把心一橫,不管不顧地開口道:“林大人,其實是二夫人以重金收買小人,讓小人在探脈的時候告訴二姨娘胎兒有問題,然後私底下從小人這拿了可以致人滑胎的每日加在二姨娘的安胎藥中給二姨娘服下,這樣二姨娘腹中胎兒到時候就會不知不覺地流掉,而且不會留下什麼蛛絲馬跡……”

然秋月今日喝下的葯顯然不是李和平日給采蘭的葯,但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采蘭腹中的胎兒沒了,而這恰好又是宋氏一手安排地,僅這一點就足以讓林正傑發難於宋氏了。

事情終於敗露,饒是宋氏早就已經有了預料,此時也不能完全保持鎮定了。

“老爺,冤枉啊老爺!妾身已經有了一子一女,而且穩坐主母之位,根本就不必去加害妹妹腹中的胎兒,這一切都是有人故意在陷害妾身!”宋氏幾乎是歇斯底里地為自己辯駁着。

然秋月不過一句話就將宋氏蒼白無力的辯駁給擋了回去——“那照夫人的意思,難道是我故意流掉自己的孩子來陷害夫人的嗎?”

秋月凝睇着宋氏,一雙水靈靈的眸子里蓄滿了淚水,任誰看了眼前人這副樣子恐怕都會不自覺地對眼前人升起一陣憐惜之情。

眼下的林正傑就是如此,若說剛才他還只是疑心於宋氏的話,此刻秋月的話音一落,他就已經完全偏向於秋月這邊了。

“你這個毒婦!”林正傑幾乎是從椅子上跳起來指着宋氏的鼻子罵道:“正如你所說,孩子和地位你都有了,你何苦去為難一個還沒出生的孩子!如此行徑,你可對得起你一家之母的位置!”

“老爺,妾身當真沒有做過這樣的事,還請老爺明察……”宋氏癱坐在椅子上重複着無意義的辯白,事實上就算是板上釘釘的證據擺在宋氏面前,宋氏也是不會認下自己的罪行的,畢竟她是林家主母,若真是當著所有下人的面承認了她做下的這些齷齪事,那她以後還如何能在林家下人面前站住腳?

“反了,都反了,都反了!”林正傑被氣得半死,往日積壓在心中對宋氏的不滿此時一股腦地全都涌了上來。他寬袖一掃,原本擺放在桌上的東西頓時‘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

茶水和碎裂的瓷片貼着宋氏的衣擺划過,宋氏卻連動都沒動一下,只是坐在椅子上低聲哭泣着,那模樣就好像她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在這一陣響動過後,屋子裡忽然安靜了下來,只有宋氏的抽泣聲在房中回蕩,至於林正傑則是緊蹙着眉頭背着宋氏站在一邊,看樣子好像是在思考該怎麼懲罰宋氏似的。

但林正傑在如此盛怒之下都沒有對宋氏做出什麼過分事情來,那一會待林正傑冷靜下來就更加不會對宋氏怎麼樣了。

秋月顯然也洞知了林正傑心中的想法,她一邊感到心寒,一邊就趕忙對一旁的林映雪打了個眼色,示意林映雪也該亮出自己的底牌了,不然今日若是不能徹底整垮宋氏,那日後倒下的可能就是她們倆了。

秋月能想到的事情林映雪又怎麼想不到?她終於不再低調隱藏,而是上前一步朗聲道:“父親,既然今日又出了這樣的事,那女兒想,當年的事情不如就併到今日一併了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