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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映雪是個閨閣女子,就算是真的牽連到太子,太子總不能將林映雪推出去,說這一切都是林映雪指使的吧?

想着離去時太子臉上瀰漫的失望神色,林映雪心裡就像是堵了塊大石,沉沉地,很是難受,“去張家。”林映雪的語調中泛着寒意。

林映雪與張家素有往來,是以,車夫對去張家的路也很是熟悉,馬車又快又穩地行駛着,不一會過後就停在了張家的門口。

夜色漸深,張家周圍的人家幾乎全都已經熄燈就寢,唯有張家的小宅里還點着燈,在一片濃重的夜色里,這點並不明亮的燭光顯得如此孤寂而又招搖。

“你先趕着馬車回去吧。”林映雪下了馬車後,頭也不回地對車夫道。

那冷冽的語調讓車夫不由打了個寒噤,他甚至不敢抬頭去看林映雪現在的臉色,“是。”應答一聲後,車夫忙將馬車給趕走了。

‘咚咚咚’,冷月上前去敲了敲門,門內很快傳來應答聲。

“婆婆他們都睡下了,你們動靜小些。”過來開門的是林映雪曾經見過的那個身材高挑,皮膚有些發黃的農婦,荷花。似乎是早就知道林映雪會過來似的,荷花臉上並無意外的神色,只是看着林映雪時,眼神略帶敵意。

難不成張肅已經將事情都與眼前人說了?林映雪掃了荷花一眼,眼神冰涼。

似乎是沒想到看起來溫和無害的林映雪也有這樣的一面,這位脾氣並不太好的年輕農婦一時間竟被嚇得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兩步。

“荷花,你先進去吧。”這時張肅也從屋裡走了出來,沉聲道。

荷花看了林映雪一眼,又看了看自家相公,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她還是順從地轉身進了房間,只是在進去之前警惕地瞪了林映雪一眼。

“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先假意取得她的信任,再傳遞給她假的消息。林映雪定定地看着張肅,小臉上結着一層薄薄的冰霜。

“是。”張肅連遮掩的意思都沒有就將事情認了下來,“我生是李朝的人,死是李朝的鬼,怎麼會為容國的人賣命?”

張肅的臉上掛着嘲諷的笑意,似乎是在嘲諷林映雪的天真。

誠然,林映雪也從沒想過她一直想要利用張肅,最後卻反被張肅利用了一把。

“你的父母妻子皆在我眼皮子底下,你這麼做不怕連累到他們?”林映雪烏黑的眸子里折射出一抹冷光。

當初她之所以篤定張肅不會騙她就是因為張父張母都在她的控制之下,而張肅也成了親,這讓林映雪誤以為張肅是真的打算放下過去重新生活,不然他一人犯錯,連累的將會是他全家的人,但讓她沒想到的是她低估了張肅對她的恨意,也低估了張肅的執着和心計。

“呵,我父母都是李朝之人,荷花既然嫁給了我,那自然也是。為了李朝犧牲自我,那是他們的榮幸。”張肅在說這話時神情偏執,眼中不帶一絲情感。

見此,林映雪知道她輸得徹底——因為她低估了眼前人的絕情。

“是嗎?那你父母和妻子都知道你做了些什麼嗎?你是否可問過他們是否願意就此去死?”林映雪字字如刀,字字戳心。

然張肅卻像是一點沒將林映雪的話放在心上,“哼,我若是死了,他們苟活在世上有什麼意思,還不如隨我一起去死!”

“混賬東西,你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嗎?!”張肅的話音一落,一聲暴喝就緊接着從屋裡傳了出來,隨之而來的是一聲重響——只見張父穿着一身中衣,連外衣都沒披一件就猛地推開房門從房間里沖了出來。

“爹。”見張父從屋裡出來,張肅皺了皺眉,沉聲道:“剛才林映雪的話你們也都聽見了吧?你們出來得正好,你們兒子做錯了事,反正你們到時候也跑不掉,不如此時跟我一道死了,也給人家省事。”

“你……”張父看着張肅,氣得臉上青筋暴起,眼中似要噴出火來,而緊跟在張父身後出來的張母一邊將手裡的外衣給張父批上,一邊就戰戰兢兢地插嘴道:“五小姐,我們一家自為你做事以來一直老老實實、本本分分,不敢有絲毫怠慢,不知道我家肅兒做錯了什麼事惹到了五小姐,還請五小姐大人有大量,不要和肅兒一般計較……”

張母縮着脖子用一臉惶恐不安的神情看着林映雪,那模樣就像林映雪是什麼兇狠的猛獸一般。

看着一臉愚昧無知的張母,林映雪很想告訴張母因為張肅的設計,不光太子損失了大批精銳勢力,而且還連累了百十條無辜百姓的性命,僅僅只是這其中的一點就已經夠張肅死上千百次了。

“張嫂,此事不是你能管的,你們還是先回屋去吧,冷月,將人帶走。”林映雪心裡憋着一口氣。雖然她很想就在這將張肅給解決了,可先不說張家夫婦能不能承受得起這個打擊,就說屋裡還有個懷胎幾月的孕婦,若真是出了點什麼事,害得其一屍兩命,她心裡如何過意的去?

“五……”

“誰敢動我相公!”

張父張父還沒來得及開口求情,另一邊的房門卻忽然被人大力推開,眾人循聲望去,只見荷花挺着大肚子,手拿着一把砍柴用的柴刀,一臉蠻橫地沖了出來。

眾人見此俱是一愣,最後還是張母趕忙衝上去焦急道:“哎喲,我的媳婦,你出來幹什麼,快進去!這裡有我和你公公呢,你可千萬別太激動,一會動了胎氣可就不好了!”

荷花的胸口快速地起伏着,黑黃的一張臉上此時卻泛出一種不正常的白,林映雪是大夫,自然一眼就能看出眼前人此時恐怕情況不妙。

看着荷花隆起的大肚,林映雪沒有絲毫猶豫地就沖了上去,可她剛抓起荷花的手腕,荷花就一刀朝她劈了過來,幸好一旁的冷月及時出手鉗制住了荷花的手腕,林映雪這才有驚無險地躲了過去。

“別動,若是孩子沒了可別怪我沒救你!”林映雪狠狠地瞪了一臉暴躁的荷花一眼,一貫溫和清麗的面容上竟顯出幾分凌厲的神色來。

荷花被這眼神震住,老實了一下子,可為了保護張肅,這個從來沒進過學堂,也看不懂形勢的彪悍婦人竟要緊牙關強忍着手腕上的痛楚,用另一隻能夠活動的手抓住林映雪的手腕,然後一口——狠狠地咬了下去!

“嗯哼……”突然傳來的劇烈痛楚讓林映雪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一旁的冷月見狀眼中殺機立現,她幾乎是立刻出手掰斷了荷花緊抓着林映雪手腕的兩根手指。若是正常人受了這麼一下恐怕早就已經鬆手了,可荷花卻如同着了魔一般,眼中只有林映雪一個人,那帶有強烈敵意的眼神恨不能將林映雪就此生吞活剝了。

“荷花,荷花,你快鬆口啊!”一旁的張母此時終於從愣神中反應了過來,急忙也加入了拉人的陣營之中。

就在場面混亂一團之時,張父卻急忙走到張肅跟前,一邊用身子擋住林映雪等人的視線,一邊快速地將張肅往門外推,然張肅卻低着頭,顯得有些遲疑。

張父見狀,一下就急了:“你還不快走!”氣急敗壞的聲音。

“啊,血,血!”張父的聲音剛落下,張母驚慌失措的聲音就緊接着響了起來。

張父和張肅一同扭頭去看,只見荷花的裙擺已經全部被鮮血染紅,而且鮮血還在不斷地往下滴落着,那慢慢向四周蔓延開的一片殷紅讓原本就緊張不已的氣氛變得更為凝重。

“荷花!”張父也沖了上去,而張肅猶豫了一下,看着荷花虛弱不堪的模樣,他眼底快速閃過一絲狠辣。